有我、我中有你。带人入戏、渐入佳境,唱戏的和看戏的,一样不辨真假实虚,尽情沉醉其中。
在场的人不多,只有慕容沣、苏明远,沈家平则带着几个亲卫守在两边。十数人都在回味这至美的艺术,军人们听得不甚明白,但受了熏陶、静了心神,也与有荣焉。独独搭台筹办的人心不在焉,戏已落幕,还是苏明远推了推慕容沣,他才回神。
苏明远见他嘴角笑纹诡异,笑道:“沛林莫不是被梦惊着了?”
“哪有哪有。”连声否认,眼却不看苏明远。
待到唱罢《丽娘寻梦》、《柳生访梦》,慕容沣还是一言不发。
出了戏院,俞继容和沈妍芳卸了妆前来拜别。沈妍芳福一福身子,俞继容道:“多谢慕容督军捧场。明天便从北京回苏州了,还要谢谢督军一路护送。”
慕容沣不在意道:“有什么。俞老板和沈老板都是名角,当得起。”
这便有些冷场。混战的世道,安危不保,谁愿意长途跋涉来唱场没几人看的堂会?若不是慕容沣派人强力邀请、赏钱也十分大方、还保证安全护送回乡,他们定不会来。虽是下九流的戏子,也有些坚持的。
看得出慕容沣并不是爱戏之人,但台下还有端正清秀的苏家二少爷,算得上故人,又见他听得入迷,便减了三分不悦。沈妍芳偷偷去瞄苏明远,带了点欲言又止。
苏明远和善道:“既是明日的行程,今晚在醉仙居为两位践行如何?嗯?沛林?”转头看着慕容沣询问。两人本是约好晚上到醉仙居小酌的,想着近来军务繁忙,终于有时间和苏明远单独在一起,他很是开心。
现在苏明远开了口,虽然多了两人,他也不好小气,笑着道:“那就听凭明远作主。”
苏明远也笑道:“俞老板、沈老板,晚间七点醉仙居二楼仙客来见。”俞继容和沈妍芳谢过应承
了下来。
沈妍芳看着两人的平等交流里掺杂的柔情,惊奇慢慢盖过了欲言又止,隐成了丝丝缕缕的忧伤。
她没多少文化、字也识得少,但从小便浸泡在才子佳人的戏文里,等出了师、成了名旦,扮的皆是美人闺秀,演绎了一场场离合悲欢,渐渐养成了多愁善感的性格。幸而俞继容不只是羽衣霓裳黄粱梦里的柳生张生,他真心爱护呵护着沈妍芳,因而不论是戏里的波折起伏还是现实的烽烟四起,她都一样安心。
现在,苏明远和慕容沣站在她的面前,如一对璧人,是真正相知相惜的才子英雄。心中禁不住很忧伤地想,苏二少爷,他知道么?等他知道了,又情何以堪……
俞继容是阔达之人,不似戏中那些多情公子的敏感细心。但真心爱着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联通了自己的感觉。
扶了沈妍芳的腰,缩紧了手掌,轻声道:“想什么呢?不开心。”
沈妍芳嫣然一笑,让他放心:“没什么。”
——没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说这就一定是个悲剧?有时候,也许一不小心,秘密就永远成了秘密。
玉盘珍馐,华樽美酒。醉仙居的菜品素来精致。
俞继容见满桌子的江南风味,对苏明远更添亲切,连带着对慕容沣也多了好感。
他满了杯起身,郑重道:“这一杯敬谢苏二少爷和慕容督军的厚爱!”
再满杯欲言,却听得沈妍芳阵阵娇咳。对对座的两人抱歉,俯□轻拍沈妍芳的背。
沈妍芳有心不让他多言,弯着腰边咳边道:“我吃呛了。”俞继容忙倒了水来喂她。
过不一会儿,沈妍芳款款起身,也端起一杯酒,柔声笑道:“方才十分失礼,妾身自罚一杯,还望两位莫要怪罪。”她的眼中余有泪光,不知是咳得厉害还是怕得罪了主人,显得楚楚动人。
苏明远安抚地对她一笑,慕容沣则有感于他俩的真情流露,好了心情地爽朗道:“难得难得!这一杯祝两位白头偕老!”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忙连饮三杯。
苏明远示意两人坐下,端了杯真诚道:“两位珠联璧合、曲若天成,明远得闻乡音,十分荣幸。”两人再尽一杯,打心眼儿里对苏明远更加尊敬。
苏明远见身旁的慕容沣自斟自饮,便夹了块儿酥香排骨给他,关心道:“多吃点,小心你的胃。”
他并没觉出不妥,慕容沣却一瞬间乌云散尽地眉开眼笑。俞继容见状目瞪口呆,虽然身边不少戏子被高官富商养为玩物,苏二少爷又怎的落到这般田地?有心救他,但这年月已自顾不暇,只能郁闷地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两人走前,沈妍芳恭敬地呈给慕容沣一方锦帕,说是聊表感激之情。慕容沣疑惑地接了,随意放在口袋。待到苏明远询问,才扯开来看。只见锦帕的边角处绣着一枝清傲的斜梅并两行小字。
苏明远赞叹:“栩栩如生,真是好绣工!”
慕容沣就着昏黄的灯光念出那几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口蓦地一动,喃喃道,“一往,而深……”看向苏明远的眼神忽然清亮,醍醐灌顶般顿觉了悟空明。
苏明远狐疑道:“沛林,倒没见你好好听《牡丹亭》。”
慕容沣虚心道:“你便与我好好说说这出戏。”
苏明远摆出副老学究的模样道:“这个故事是说,深闺小姐杜丽娘春日游园,在梦里遇到了书生柳梦梅,两人情意绵绵、缘定今生。丽娘醒后寻梦不得,相思而亡。三年后,柳梦梅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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