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扬波走到床边坐下,“张嘴。”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电子温度计消了消毒。刘一航听话地张开嘴,贺扬波把温度计放到他的舌苔下面,抬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有点儿烧,我帮你请假了,你别乱动,先看看多少度,我下去买点儿粥……”
刘一航难得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看贺扬波的时候那种虎视眈眈的精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竟让他显得像个半大的孩子。
贺扬波真觉得自己养了个孩子。
不一会儿,贺扬波就回来了,到厨房忙活了一通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就端到了刘一航的面前。
贺扬波先把温度计从他嘴里拿出来,笑着:“你可真是我大爷,就不能自己动一下把温度计拿出来?”
刘一航也笑,双手支撑着坐起来,脑袋凑过去和他一起看温度计。
37.9°,低烧。
贺扬波稍稍松了一口气,把温度计放床头柜上,端起粥:“行了,吃点儿东西把药吃了。”一边说着一边喂了一口。
刘一航皱着眉,不满地嘟囔:“没味儿。”
“没味儿也得吃。”贺扬波板着脸,硬着心肠道。
刘一航噘着嘴,委屈极了:“我难受……”
贺扬波拿他没办法,想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往粥里又加了些白糖,这才又走回来,把碗递到刘一航手里。
“你喂我。”刘一航脸色不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可是耍起无赖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低烧不是什么大病,可是发生在刘一航这样的国防身体身上,就显得威力十足了。平时生龙活虎,一秒钟都闲不下来的人,此时病怏怏地半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贺扬波是觉得这人真治他。
刘一航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胃口,一碗粥只是吃了一半就再也不肯吃了,使劲儿闭着嘴,随便贺扬波拿着汤匙怎么撬,就是不张开。
“行了,不吃就不吃吧。”贺扬波把吃剩的粥放旁边,又把药拿过来。
刘一航皱了皱眉:“没事儿,我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贺扬波犟不过他,心里合计着反正他也是医生,自己有分寸,也就不再坚持。
“那你转过去,我看看你背上怎么样了。”
刘一航背对着刘一航,侧躺着,贺扬波小心地把他的宽松的家具t恤掀上去,也许是白天光线更好的缘故,贺扬波觉得他背后的伤看起来更严重了。
前一晚擦上去的药油还在散发着苦涩腥膻的味道,贺扬波却一时心疼,什么都顾不上了似的,冲动地凑了过去,轻轻吻在了他后背突出的蝴蝶谷上。
刘一航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贺扬波的嘴唇只是轻轻在他后背碰了一下就离开,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你别动,我再给你上点儿药。”
上完药,刘一航后背被他按得发烫,忍不住动了动。
贺扬波按住他:“别乱动了,躺着淤血散不开……就这么睡能睡吗?”
“睡不了,难受。”刘一航头埋在枕头里,闷声道。
贺扬波无奈:“那怎么办?我也不能替你难受啊。”
“你陪我一起睡。”刘一航要求。
贺扬波没说话,站起来拿了碗和杯子就要往外走,刘一航急了,作势要起来:“哎哎哎,你别走啊!”
“躺好!”贺扬波都走到门边了,转头瞪他:“我去把碗放了就过来。”
……
于是,卧室里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贺扬波向左侧躺着,刘一航就像在母体里一样蜷缩起来,被他严丝合缝地搂在怀里,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刘一航平时睡觉的时候就喜欢这么贴着贺扬波,有时候是双手双脚地挂在他的身上,有时候是搂着贺扬波的腰把脑袋搁在贺扬波的锁骨附近,但是像这样,被贺扬波像个孩子一样搂在怀里,还是第一次。
“贺哥……”刘一航的声音难得软软的,带了浓浓的鼻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在坦桑尼亚的事?”
“没……”
“我刚到的时候,特别难受……那边条件有多差?比你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差......我们去的还不是最偏最穷的村子,可是我觉得条件已经不能更坏了……没有水,不能洗澡不能洗脸,连喝的水都要省着用,一切都要以病人优先……”
“我们睡的,是那种大通铺……连大通铺也不能算,就是在地上,铺个类似草席那样的东西,我们一大帮医生,就那么凑合……”
贺扬波有点难以想象,刘一航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那样的环境。
“这些还不是最难的,最让人难受的,是我一直想着你。”
“我为什么要去坦桑尼亚?当然不只是那么高尚的想要救死扶伤,我就是为了躲你……”
“我都已经躲了那么远了,都躲到非洲去了……可是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
“我走到哪儿都想着你,我那时候就像,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不想去想,可是又忍不住去想......”
“尤其是我被隔离那会儿,闭上眼睛是你,睁开眼睛也还是你……你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我干脆……干脆就一头钻进去,好好想清楚……”
“可是啊……贺哥……我越想,就越觉得……觉得我是真喜欢你……”
“喜欢得......像是要发疯一样……”
“我就开始害怕了……万一我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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