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使。
无论京城还是边境重镇,皆乃手握重兵实权之人。更为人所忌惮的是, 朝堂上陛下对其与其弟宠信非常。虞氏一门已成为长安城中新贵, 一将一侯, 虽不至于权倾朝野, 但人人攀附却是毋庸置疑。
“恭迎虞将军回京!”
“将军久别无恙!”
“虞将军收服吐蕃, 居功甚伟, 此番回京, 陛下定然又有重赏了!”
众人纷纷上前问候。几年来, 虞渊数度征战沙场, 打击契丹与诸宵小, 收服吐蕃,用兵如神,手段狠辣,治军严整,时人称其神勇,犹如卫国公再世(卫国公:李靖),大军未至,其名号便令周边小国闻风丧胆。血海尸山里沉淀的煞气和凶名,可止长安城内众小儿夜啼。
面对众臣或真心或曲意的恭维祝贺,虞渊通通以抱拳回礼,有礼回之。转过身去,马蹄儿哒哒响,他的身后,一辆鸦青色的车子也缓缓在宫门前停下,车帷上朴实无华的家徽率先迎面而来。
未等小厮放下车凳,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掩面轻咳,一只白瘦细弱可见青筋的手便撩开了帘子。众人便见刚才还站在原地的虞大将军大跨步上前,走动间玄甲和长剑轻碰发出铿锵声,竟是屈尊降位,小心翼翼,搀扶来人下车。
打眼一看,来人又是一位名动长安城的一等fēng_liú人物。
长安城家喻户晓,时年二十又一,取表字摇光的虞家九郎时任鸿胪寺卿、兼礼部侍郎,同样深受帝王信赖。其fēng_liú身段、才名为洛京两地百姓津津乐道,民间甚至言之凿凿其为转世仙人。因着这一缘故,年迈而日益渴求道家长生之道的帝王对其颇存了几分礼让之心。
原本想混脸熟的宋侍郎被众人挤着,无奈站在了那人群的偏僻处,无奈,暗中踮脚,抬眼望去,却是恰好撞见这一幕。
雪絮轻扬,恰有一枚落在来人脸上,天地间一片白茫,来人却仿佛融于白絮,以霜雪为肌、铸寒玉成骨。忽而一抿,便犹如漫天白雪皑皑中悄然绽放的红梅,只这一抹颜色,便恍如丹青点睛,落下满世界的春色。
“侍郎……宋侍郎……”
“……嗯?哦!郝侍郎何事?”
“你愣在这作甚?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上朝吧,若是迟了,恐圣上怪罪。”旁边的同僚轻推了宋侍郎一番,也是好心好意,看他愣愣望向众人远去的方向不知所然,方才提醒他。
“多谢郝侍郎!在下方才因着一些事恍神了,时候确实不早了,你我一同走吧。”宋侍郎咧咧嘴,摸了一把大胡子,又斜眼瞅了瞅远处那鸦青色的韶车,边走边打听道:“郝侍郎,某近日才进京面圣。方才那车上下来之人便是虞家九郎吧,果真‘生于瑾瑜,长于蓬莱,绝妙仙人,唯我九郎’啊,卢大山人诚不欺某。“
说到这卢大山人,还跟虞韶九有着莫大的关系。自号卢大山人,本名卢灵甄的洛阳才子,以撰写志怪游记、名人日常为时人所闻,长居长安洛阳畅销书书生排行榜榜首。卢灵甄是虞韶九在洛阳府学的同窗,虽是世家子弟,但为人跳脱荒诞,文不成武不就,偏好写书,他最出名的记闻便是关于虞家九郎的趣事。
“宋侍郎久未在京中,未曾见过小侯爷。那方才下车之人确实便是小侯爷。他一岁识千字文,三岁发明韶车,七岁出口成章……二十出使吐蕃,力战群雄……”举家久居长安的郝侍郎耳濡目染,对这些信口拈来。
天色将明,宫墙之中,众人步履匆匆。
礼部李尚书的老脸上笑纹叠出了数道褶子,昏黄的天色也掩不住他的红光满面。“尚书大人缘何如此欢喜?说出来,也让某沾沾喜气。”一好友谑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昨个夜里收到大郎一家从颍州来的快马书信,老夫家中又添新丁了哈哈哈哈哈。他们一家虽远在益州,老夫的乖孙不得见,但今日下朝后,老夫会在府中设下酒宴以示庆祝,到时候各位同僚还请捧场啊!”
大唐的文臣自成一股清流,比之前朝,豪迈不似文人,这是延绵自唐初男女老少全民尚武的风气,像这种喜事临门,文臣们甩开膀子豪迈饮酒的相邀聚会并不少见。
众人听了皆道喜,且俱表示到时一定捧场,喝光李公府里的酒。大笑的李公也就是当朝礼部尚书,他家大郎自几年前娶了洛京有名的杨家玉娘之后,次年便考取功名通过吏试,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人生三大喜事之二已经被他完成后,他竟然自请下派到了地方也就是颖州下属当个地方官。一般而言,若是没有卓越功绩,最快也得熬个几年才能入京为官,也有人终老在任上。
当年之事出来后,时人纷纷怪之,向来脾气宽和的李公更是被气到脸红脖子粗,抄起家伙,追着李家大郎跑了三圈,扬言要打断大郎的腿。但最后尘埃落定,李公的大郎一家最后还是搬离了都城。谁都不知道为何李大郎放弃京中的繁华烟云,反而反其道而行,自我“放逐”到偏僻之处。不过甭管别人如何惋惜,暗地里又如何笑人痴傻,人家一家子将小日子经营的红红火火,美美满满,李家大郎的政绩考核屡获中上,杨家玉娘更是连连得子,如今已是第二胎了。李尚书家中子嗣向来不丰,也难怪李公如此喜气洋洋了。
与兄长并肩步于前头的虞韶九,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这番交谈,眼神飘忽了一下,觑了一眼左手边淡定自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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