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连看都未看他一眼,随口道:“军师看着办吧。”
贾诩不料主公会不负责任地将这难题甩来,反应倒是极快:“你便去回禀夫人,待主公得空,当立即去探望她。”
侍卫如蒙大赦,赶忙应了,飞快地退了出去。
贾诩哪里看不出来,吕布根本就不想去,却不愿当着他的面去一口回绝,一来太过伤了严氏脸面,二来他也多半会出口劝说阻拦,索性就撇到他头上了。
贾诩也好办,能有机会卖自家主母一个人情,当然会替其应下。
至于何时得空……严氏但凡是个知情识趣的,就不会不识时务地前来催促。
尽管是听起来万分简单的一件事,贾诩却暗中捏了把冷汗。虽说内事不决也可问军师,但这类关乎内宅妇人阴私之事,果然还是交给对此更得心应手的燕清的好。
不过,见主公对主母如此冷淡,偏偏此时连个像样的后继之人都没有,贾诩不由得也与燕清一样,开始操这头心来了。
他稍微劝了几句,吕布虽满口答应,却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日重光可有送信来?”
贾诩面不改色:“未曾收到,怕要明日了。”
看吕布毫不掩饰失望之情,还泄愤般踢了他心爱的案桌一脚,贾诩不禁眼皮一跳,宛若无意地补充道:“重光长记善算,上回于信上请主公去做的事务,主公尚未完成,**等怕也是无用的。”
吕布不耐烦地呿了一声,锋眉狠狠一聚,就在贾诩以为他要愤怒地撂担子不**时,竟生生将这点火气给憋住了,压着性子继续看那公文。
贾诩看他如此情态,面上淡定自如,心里却不由对燕清花样百出的小手段,及对主公脾性的把握之准,佩服得五体投地。
燕清早料到自己一走,基本就无人劝得动吕布,要真放任自流,他多半就要终日泡在军营不理外事不挪窝了。于是特意留下了事先写好的书信十数封,悉数交于贾诩保管,称若主公流连于兵营不理政事,就祭出这些来,应有些效用。
又叮嘱得清清楚楚,一旦这些真派上用场,不等吕布完成一桩,决不能给下一封。
贾诩满口答应,内心却是不以为然的,始终觉得燕清杞人忧天,有多此一举之嫌,后来则是感叹多亏有这些信函,才叫必须有主公决断的事务一直未有积压下来。
换做他与徐庶劝的话,哪怕说上一百句,吕布听倒是愿意听,也肯虚心接受,但具体做不做,就要看心情了。
吕布固然不愉燕清所书的信怎么都送去贾诩府上,却在贾诩不来通知的情况下,也天天来一回问。后来发现自己读完信也要按照军师祭酒的嘱托去处理公文,凭他一人去做,不但效率奇低,还得头痛如裂,不如直接在贾军师这做好了,既方便问询,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新的信件。
是以,吕布似乎就常驻在贾诩的府上了,每日雷打不动,下午就将议厅里办公的那些幕僚和公务都搬过来,一边处理,一边等燕清的下一封信来到。
如此重复了一个多月,他也隐隐习惯了天天读这些个竹简,看那密密麻麻的字时,也不似往常般头痛费劲了。
而燕清的“来信”,也随着他速度的提升从五日一封,变成了三日一封,偶尔两日一封。贾诩为了不叫吕布起疑心,并不每回都将时间掐得很紧,又因那实打实的是熟悉的燕清的字迹,吕布渐渐也适应了,每回都想着快些完成好收到下一封,而无比卖力地**活。
只是时不时就要唉声叹气一番。
若是燕清,定是暗地里嗤之以鼻,对此夸张作态无动于衷,要么彻底无视,要么四两拨千斤地转了话头,贾诩却没这胆量,便关心问询一二。
吕布深叹道:“重宝岂能交托于旁人之手?重光此去路遥,布却鞭长莫及,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再兵行神速也怕难以救得,不免心神不宁,倒叫军师笑话了。所幸常有信件送来,布可自此得知先生安然无恙,才稍稍心安。”
一想到这些不定期出现的信函的真相,再见他情真意切地惦记重光安危,贾诩微感心虚,索性建议道:“主公不妨也修书一封,遣快马送去?”
吕布听着愣了愣,大喜道:“军师言之有理!”
他性子急,说写立马就要动笔,也不肯用笨重的竹简,而是用最近逐渐在军中普及起来、由燕清坚持冠上吕布之名的“温侯纸”。
握笔据案后,他稍作踌躇,恍然间才思如泉涌,万分潇洒地一挥而就,心满意足地封好交予侍卫,命人快马加鞭,尽快送到东郡太守府去。
而知道燕清真实去向的贾诩只好赶快私下派人去追上那信使,瞒着吕布,秘密将目的地改成寿阳——否则跑到前线的燕清,于一年后都不见得能收到送去兖州后方的信。
见吕布写完信后,就一副得意地哼着小曲地继续看公文,颇为愉快的模样,贾诩思忖着究竟是就此打住,还是再接再励地劝上几句,盼主公与主母感情和睦些,得了闲暇也该多多温存时,外忽有侍卫通传,道有公孙瓒的使者求见。
主臣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事物。
吕布神色一变,沉声吩咐道:“让他进来。”
却说十日后,燕清在回程途中恰好撞见送信的使者,拆函时还相当好奇极憎挥毫的吕布会专程写些什么,竟着急至不惜劳快马送来。
于是几行左驰右鹜、偏又诡异地透着气势如虹的字便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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