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要想回家,只消到隔壁就是了。
曾疏雪的父母当然也很愿意照顾侄儿。
他们夫妻二人,再加上曾经的张氏夫妇,都对平淡孤寂的生活怀有一种独特的热爱。
曾疏雪从来很奇怪,为何爹爹每天出门钓鱼,娘亲总在家里画画,舅父日日织布,——他对舅妈的印象很浅。
这样重复无趣的事情,难道不会厌烦吗?
至少,他日复一日地玩,都渐渐玩无可玩了。
曾疏雪在张执能跟着他以后就时常念叨着,想去看更远的地方,他在娘亲的画上见过呢,这世上有高山大江,有许多的美景。
张执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懂得眨着眼嗯嗯哦哦。
*
后来又过了四五年,曾疏雪突然发现,张执也是个不怕闷的脾性。那个家伙竟然能整日待在家里,只靠和大人说话就能度日。
五个人中,仅是曾疏雪爱到处乱跑。
他也会趁偶尔兴致高时,跟张执一起凑着去看织布或画画。
他俩都没见过曾爹爹钓鱼。
实际上曾疏雪根本不知道他爹每天是几时出门,只晓得午后申时许,爹总会拎两条鱼回来。
终于有一天,曾疏雪按着张执和他一道熬了半夜,发现天刚擦亮,爹就背着鱼竿鱼篓走了。
——说来就连不睡觉这种事,他们的爹妈却也完全不理会。
曾疏雪和张执悄悄跟上曾爹爹,一路小心翼翼,直担心给揪出来,谁知曾父单是哼着歌缓缓地走,倒叫两个小娃儿跟随得极轻松。
没想到曾家老爹走到一处临崖山涧时兀然消失了。
曾张二人正惊惧间,忽觉得腋下遭人一提,居然凌空飞起,跃了几丈远,又疾落向崖壁之下。
张执吓得要晕,曾疏雪本也害怕,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乃是亲爹时,可再不担心,倏尔又觉出快意。
三人落在崖壁一块突出的大石上后,曾疏雪竟隐隐失落。
这日白天,他和张执就一直在看曾父钓鱼。
钓法很有些怪。
那根鱼竿上拴着鱼线,鱼线上却无钩子。
曾爹爹坐在那许久,两眼盯住流水,便再无旁的动作,他可以石像一般静待个把时辰,又突然将竿子甩出去。
总共五个多时辰,他就甩过八回竿子,有一次空线而回,四次鱼线将鱼勾出水面,经鱼挣扎,又脱了手,剩余两次,鱼线穿透鱼腹,才没叫它们跑了。
曾疏雪才知道爹爹钓鱼是真有趣,好玩极了,是以,尽管回家后母亲生了好大的气,他还是百般央求,争得了每日跟随爹爹钓鱼的机会。
可惜张执不喜欢这样事。
*
曾疏雪十岁那年,才偶然知道自己的相貌不好看,因为他平日能见到的四人从没有说过,曾疏雪也不晓得人还有美丑之分。
其实他的母亲和舅舅,都算面目出众,他的父亲虽然不俊,亦绝对不丑,张执则可能沾了已逝母亲的光,生得十分温文。
曾疏雪还不及他爹赏心悦目。
他因着这事去问娘亲时,那女子放下画笔,双手捧着曾疏雪的脸揉了几下,疑惑笑道:“可是我很中意你爹和你啊,不然去问问小执?”
然后她便领着曾疏雪找到张执。
张执在弄明白两人的来意后,不知为何,当时便决定要随姑母学画画。
只是曾疏雪心结仍未解开,他隐约觉出来,尽管家人看来都不在乎,但他的样貌就是不讨人喜欢,不像张执,他便瞧着也感到开心。
曾疏雪的母亲在他持续这种淡淡的忧虑足两个月时,开始教授他一种神奇的技艺。
*
张执十三岁的时候,有日正在家后面的菜园里挥毫,眼睛突地给捂住,会这样跟他玩的只有曾疏雪,张执颇不在意,竟盲画了数笔,才慢悠悠笑出声来。
蒙眼的手松开,张执自然回转身说话。
谁知眼前的却不是曾疏雪。
——至少不是张执熟悉的那个。
这是个俊朗近妖,而气质如仙的人。
他身形倒还是曾疏雪。
曾疏雪本有点瘦削。
而这张冷清的脸,让他更加萧疏。
曾疏雪看着张执的反应,微微笑了。
——那小子瞧见漂亮的人,竟会高兴得手都发抖。
*
到曾疏雪十九岁、张执十六岁那年,二人双双成了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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