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已十九天,很想见你。
这才放心写上“凌弃”二字,也封好了搁在桌上。
明明灭灭的小灯火,比不过冷血笑得亮堂开心。
万事凑巧,第二天拂晓时分,铁手冷血两个拾掇好了正待出门,一个县衙小吏火烧火燎地奔来找曲宴,说是有封急信。
一节小竹管,写了个朱红的“静”字。
***
“怎样?”
那黄纸条不过三寸长二指宽,又写又画,不见一个完整的字,郁冽却边看边点头,听得铁手询问才沉吟道:“贼人九个,六男三女,所劫除去静儿,另男女童各一,女婴一。从蓬莱直下即墨,又经密州新泰,来信时人在历城。”
铁手微微点头:“无怪潍州过来并未听闻斯人消息。”
郁冽挨个字摩挲下来,又道:“静儿还说,他们的口音和淮南庐州那边相像。”
“他又如何知道?”
“四捕头莫急,我每年都带郁静下山周游一月,前年正好去过巢湖。”
冷血颔首,神情却不十分明朗,铁手看看他,略一沉吟又问:“郁兄,可还有其他消息?”
“消息没了,”郁冽轻咳一声,叹道:“只是静儿说不再来信,又要我不必忧虑。”
铁手看他终于开始心焦的样子,禁不住劝慰:“令郎既能将讯息送出,想来境况不那么紧张,郁兄且稍放下心来。”
“二师哥,劫匪既在历城,之后或往西北,或者南返,这就去追吧,”冷血向郁冽欠身又说:“前辈,郁静就交由我们来救。”
他正看见曲宴,接着道:“你去告知事主家里,孩子会尽快送还。”
没想到曲宴哼了一声,微有讥刺地笑道:“要不是咱们问到人家头上,他们都不愿报官,四爷不送回来也罢,这等父母,只有小孩吃苦受罪的份儿。”
被劫掠的孩子中,女婴正是在黄县被偷,曲宴去问了才知孩子生下来家中不喜,卖又卖不出,要不是其母阻拦,也许早已溺死了,谁知竟被人趁夜偷走,那妇人也就此疯癫。
原来曲宴并非曲角寒亲儿,也是幼年时算命的说他命硬克血亲,被卖到曲家作仆童的,心中对父母鬻子向来厌烦。
冷血不知这层缘由,看曲宴时便浓眉一剔,只嫌他掩不住的刻薄。
——冷血虽也是孤儿,境遇却不同,既未和血亲父?*长过,又自幼得诸葛先生关照,从不觉艰辛;
再说他一颗心坚毅悍诚,又哪里是随便谁人比得的。
冷血话音落定,一正腰间所悬铁剑,昂首便出了门,铁手这回倒没拦他,只从怀中掏出两封信塞给郁冽,急笑着托付道:“四师弟说得虽有理,然西北方向颇不安宁,贼人带着男女长幼,恐怕不会再往远去,我不劝郁兄空等消息,但求兄长查探此路向,只望无失,此去经过汴京,还请郁兄务必将信送至神侯府。”
郁冽没等铁手说完,已合眼颔首,他既知人家好意,当然全盘听下。京畿多么太平,不如就收敛杂念,乖乖当次信使。
——静儿啊,定要小心,可别让你爹和师?*诵氖望;
转念又暗忖不该,铁手和冷血管了的事自己绝不该再担忧。
***
请托过郁冽,铁手转身疾去追赶冷血,二人疾奔五十里之外的驿站。
路上,铁手将心中的安排详细地叙说了,要冷血直赴历城附近,尽快跟上劫匪,他自己却要沿贼人的去向再走一遍。
铁手说了许多,但气息依然雄浑绵长,冷血虽然内功修为不高,但一直未张口答话,故亦不曾影响脚下的速度。
二人都全力狂奔且能并肩而行,当然也因为他们轻身功夫不相上下。
都不太好。
所以铁手冷血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驿站,各选匹良驹,揽辔扬镳分道而去。
两个时辰后,郁冽也启程奔赴京师。
三人三路,只有冷血比较顺利和寻常。
郁冽没见到预计要找的人,铁手则经历了夜半奇遇。
那是铁手正到沂水附近,这一路找过来,越发地对劫掠孩子那九人的身份产生怀疑。倒并非担心他们是什么了不得的恶人,反而是感觉这伙人不像大奸大恶。一来他们所经行之地尽是山东的名胜,而在抢了小孩后竟没有急着逃窜,依然慢行赏玩;二来四名幼童似乎未受虐待。
甚至在沿途的车马行,铁手还打听到他们曾租过马车,伙计更是说孩子虽在闹,“父母”脾气却好得很。
——这与淮南劫童女魔的传闻相去愈发远了。
于是铁手立刻给冷血去了消息,让他先勿要出手。冷血本也不打算轻举妄动,收到来讯的时分他已经跟上那一行人,直往西南去了,只待他们回巢后便能一网打尽。
铁手既放心冷血追缉,自己就从费县拐了弯,下了淮阳一带。
事情就发生在这天夜晚,他要查所谓的女魔,便又算多管上件闲事,自然要将时间省起来用——觉,能少睡就少睡。
所以三丈高的地方飘过那个姑娘时,铁手还以为自己终于劳累过度着了魔。
——大半夜的,又是城郊乡野,怎会有这般绝色的女子?
她的衣服若是白的,则会让夏夜带上些森森的凉气,但女子的衣衫却是今夜月光那样的淡淡鹅黄,柔和淡雅清新得多。
原来在月夜中藏身的最好打扮不是夜行衣,而是穿一袭月光。
她还带着阵浅香,似乎是风从江河湖海吹卷而来,所裹挟的那种味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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