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偏不走,那我须得走了。”
再待下去,自己未准还要遭受更多惨无人道的折磨。
宝情一听又急又怕,扑过去又是一空,偏他不死心,紧爬两步堪堪抓住了追命衣摆:“爷!官爷!您可别要害小的性命!求爷——”
情急之下,强捏的嗓子也放开了,声音登时清爽许多。
追命在被抓住的同时已经停下步子,驿馆尚有别人,这样出去要人瞧见,恐怕算不上什么好事。
他站定不动:“你能穿好衣服正经说话?”
“能能!只要爷不走,怎么都行。”
“叫什么名字?落籍在哪里?刘大人让你来的?为何说我走会害你性命?”
“……甘祁涵,”他已规矩穿回衣服,眼睛却不敢看面前的烛灯,只是抬头扫了一下追命,又极快地去瞧自己的脚趾头:“小人现在仁兴镇琅玕箐榭住着,刘大人说有京中贵客要招待,妈妈送我来,明天才使人接,回去妈妈要查身子,若是我给知道没陪过客,要罚三天不许我吃饭,可能还会打呢。”
“官爷,小人实在不经饿,更遭不住打啊!”
追命皱起眉头看他,瘦弱样子恐怕饿三天真就没了活路。
饿,当真太难受。
“你说你,年纪这么轻,”追命长叹一声,颇有点和蔼地笑了笑,忽然又露出些狡黠:“眼下没人看着你,何不趁机会逃走,去讨点正事做,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摆笑陪人。”
甘祁涵给说得呆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瞪着追命,半晌才怯怯地问:“您…您到底是什么官啊?”
“嘿,小小年纪记性却差,不是说过,满江湖走的捕快。”
“小人年纪不小……”甘祁涵脸色竟怅然起来:“我不逃了,命定如此,再逃也没用。”
“嗯?这样想可——”
追命说到一半住了口,只因他发觉甘祁涵的神情很像有故事要讲,而那少年又似乎颇有些倾吐的yù_wàng。
正好由他去讲。
“小人的生母是私妓,我六岁就给卖到商人家为奴,虽然辛苦卑微,但总能活。后来长大了,幸得主母青睐,家主不在时,小人也浑似半个主人,可这种勾当能瞒多久?十三岁时候我又被卖给出海的商客,好歹小人面皮不错,那些老爷们没亏待我,谁知道有次遇了海上的强人,小人成了灾星,没人要了。”
甘祁涵停下,眼睛不住瞟桌上的茶壶,追命轻叹一声,直接把壶推给他。甘祁涵也没客气,杯子都不用,揭开盖,捧着壶猛灌一气,淌得满脖根茶水。
喝完了直接用袖子擦擦嘴,看见追命饶有趣味地瞧,怔了一怔赶忙低头,张了半天嘴才接上话:“幸亏当时正在望江,是卢善人救了小人,住在卢府的时间,不瞒官爷说,是小人最好的日子。没想到……”
“怎么?”
“有次卢老爷带大伙出门游赏,走到半路,不知怎地我迷迷糊糊晕了过去,醒时才知道落在歹人手里,我们哪能敌过那些强人——”
追命截道:“你们?”
“还有几位在卢府的相识,我们只好听话,碰见秋姨是巧事,她看小人和阿平尚有姿容,便出钱将我们买下了,这才来湖州。”
甘祁涵终于叹出来:“这样的生活,必然是命中注定了。”
追命面色郑重,沉吟不语,这秋姨想必是琅玕箐榭的鸨母,另一个阿平大概也是男娃娃,只是其他被掳孩子的下落呢?
“你先别忙发愁,我问你,卢府就任人劫掳,竟没寻救?你又知不知晓别人的去处?”
甘祁涵只是蹙眉摇头,什么都答不来。
问他无用,追命打算去找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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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叙完,新案开始
酒楼的报菜名抄了东京梦华录嗯【。
凌涛楼的构思来自北宋画家燕文贵的溪山楼观图。
印象有点模糊,仁兴镇的名字应该就是根据湖州那片的某个地名杜撰的了。
小官外面男装里面女装据说是当时馆子的实情。
伪娘男孩纸,我自己其实不怎么感兴趣。
甘祁涵的名字,祁有大、极的意思,涵有滋润意,他的名字是专门为他取的很润的名字w
☆、章七
[七]
翌日,天刚擦亮,房门轻开三指宽的缝隙就停住了,追命顿时惊醒,察觉背后轻动,倏地起身朝着瑟缩出门的甘祁涵笑道:“你自回去,且放心,保你不会受罚。”
甘祁涵点点头,打开门请追命进房:“多谢官爷,您请进来,外面天寒。”
一刻后,琅玕箐榭的马车来了。
车行出驿馆不久,马突然嘶叫一刹,刚落到车顶上的追命不由嘿笑,动物倒比人灵性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发现拉的车稍沉了些。
又过半个多时辰,琅玕箐榭已然在望,只见粉白院墙半遮着内中楼阁,看来似处颇雅静的宅子,谁能想到竟是红尘营生的地方。
鸨母和宅院相称,无半丝的俗艳意思,瞧来是徐娘未老,风韵岂止是犹存。
也已不能算作风韵,倒近于风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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