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宜华,宜华,这印可不是一下就能刻成的,他每刻一笔,心中是不是就想着我的恩情。商承弼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方青田石,嘴角噙笑,当时明明嘴硬说不肯,还不是给我刻了。
“重华——”他想着想着,一个不留神就叫了出来,仿佛那人还在他身边一样。
奴才们一个个屏住呼吸,想吐气的都恨不得将气息压回肺里去。商承弼叫出了口突然一怔,想到那人居然真的就走了,居然抱着未印完的白绢放声大哭起来。他自幼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哪有如此大悲大喜的时候,可如今,竟仿佛阮步兵穷途之后,一下子悲从中来,再也克制不住。他伸手去抓,那人的衣角却像是秋日里的枯蝶,打了个旋儿就不见了。商承弼想到他如怨如慕的神色,想到他那双慑人心魄的重瞳,眉间那点朱砂,想到那人走后,夜来风冷,庭院乍凉。重华,你是最粘人的,没有我抱着你,是不是睡得着。
至于晋枢机会不会躺在别人怀里,他不去想,就仿佛确定那个人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一样。重华是个最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委身于人的。
晋枢机的确没有委身于人,赫连傒也没有逼他,甚至,连提都没有提。游牧之族成亲比中原还早,赫连傒却一直没有娶妻。其实,晋枢机倒是盼着他能有一位正妻的,只是,他却一个字也不敢提。赫连傒不是商承弼,他不会说什么你若生儿为女子,朕必立你为后这样的话。晋枢机清清楚楚,赫连傒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女人,相反的,那个人需要的是一个盟友,或者,战友。
“重华,练得怎么样了?”赫连傒揭开了帐子进来,在火炉旁坐下烤手,脚边靠着他的斩马刀。
“嗯,暂时练这几个变换就好了,重要的是多操练,要练熟。”晋枢机道。
“你和我想的一样。兵士们这些天也练疲了,我们大狄不似梁国,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战出来的。以战养兵是我们的国策,大家折腾了这几日,也是跃跃欲试,正好,探子来报,就是这几日,土屯坡那里要过一队马队,大概三百匹,都是好马,你要不要亲自坐镇,指挥他们干一场。土屯坡的地势我们是熟的,只带一百人就足够了。”
晋枢机皱眉,“从土屯坡上过——为什么要去那里?”土屯坡一带是去往西成的必经之地。
赫连傒道,“西成多是行船,只有贵族才骑马居奇。那边的马一向能卖得出价钱,马队要去那里,并不奇怪。”
“你的人在这里占山为王已经好久了,三百匹好马,难道他们不会觉得是送羊入虎口吗?”晋枢机问。
赫连傒道,“你认为有诈?”
“我认为,要么是这块骨头不好啃,要么,是有人想钓鱼。至于要钓的是不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晋枢机道。
赫连傒握住了他的斩马刀,“你很谨慎,重华。”
晋枢机看他,“我不得不谨慎。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的命都很值钱!”
赫连傒横刀一笑,“我倒是不信,这里还能有人轻易要了我的命。放心吧,我已经命人去查看了。我既当你是军师,就会尊重你的意思,你觉得不能劫,我们不动也就是了。反正大狄最不缺的就是战马了。”
卫衿冷看沈栖闲,“好端端的,买那么多马干什么?”
“想在这里圈一个马场。反正已经确定了要和你在一起,总不能总花着大成的民脂民膏,自己也该在梁国建一些产业什么的。”沈栖闲道。
“赈灾紧要,忙得天昏地暗的,你还有心想这些。”卫衿冷道。
“知道你们卫家财大气粗,不缺运输的马匹,可是新旸,这救灾毕竟不是做生意,你家里的人未必像你一样当成一件正经事,运那些棉衣粮食,你要人要钱要粮要马,受了不少气吧。我如果还不能帮你,也枉费我们这么多年了。”沈栖闲倒是难得的正经了一次。
卫衿冷心里一热。他其实真的不是木头,栖闲对他的好他都知道。想到他堂堂养尊处优的成国小王爷,这些年跟着自己飘在大梁,还要去做些发米舍药的杂事,一点也没有抱怨。自己还能说是为了大师兄为了风行,他这么辛苦,又是为了谁呢。
“少帅。”风行的疾风二十八骑,领头的是追风,“皇上下令了,叫各署赶制寒衣,又发了米炭,命少将军亲自押送。”
听到商承弼在辍朝一月之后终于想起来了他的百姓都快被冻死了,风行倒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从小学得就是为政之道,用他的眼光看,商承弼从前虽然小节有亏,但也算是勤政爱民。可这一个月,老百姓连粥都喝不上了,他却还只顾着大张旗鼓的祭皇后,几番传旨出来,也只是召集能治癔症的大夫。皇后猝死,临渊王不见影踪,摆明了事有蹊跷,宫里传出的消息,那位新封的临渊王突然不在了,可这不在是什么意思呢?这些天,商承弼莫名以举丧不哀为由贬黜了好几位大臣,又是一副形销骨立的样子。许多人传言,那位宠冠六宫另天下粉黛失色的临渊王怕是不行了,甚至有人说,皇后的陵寝里实际上安放的是临渊王的尸首,皇上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合葬。否则,就凭当今圣上坐视一个男宠堂而皇之的住在后宫里,公然打皇后的脸也打了五年了,怎么人一死反而伉俪情深了,还下诏说绝不再立继后。占了人家的位置,总要给人家一点好处,言之凿凿,不由人不信。
不过风行倒是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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