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一点会疼的吧。”舒寻望着柯烈,他又想起刚才柯烈解布带时,布带与血肉粘连在一块儿的场景,不由心有余悸。
“不碍事。”柯烈道:“紧一点能帮助止血。”
“哦……”舒寻只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却不安地看向柯烈,怕自己真弄疼他。
看到舒寻灼灼的目光,柯烈却突然低下了头,麦色的脸上仿佛有暗红的光,不知是否是被这血水映照的。
“你背上也在流血!”舒寻却在他低头时,发现了他背上竟然还有伤口,不过好几处都已经结痂了,只有一处在淌血。
“是吗……”柯烈喃喃地说着,伸手去拿酒坛。
“我来。”舒寻一把按住他,自己将那坛开过封的酒坛拿了起来。他怕柯烈自己乱动,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
想必,正是因为背上的伤口不好处理,柯烈才没有包扎,才让这些伤口自动结痂吧。而也因为伤口太多,在柯烈处理这些伤口的时候,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才会让其迟迟不能愈合吧。
也因此,让他在房里躺了两天。
“喂……”舒寻替他把背部的伤口处理了,发现柯烈的背部密密麻麻的都是新伤旧痕,看来他受伤根本就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你是做什么的?”
到底是做什么的?才会如此危险不停受伤?
“杀手。”柯烈低声答道。
虽然有所预料,舒寻的手还是抖了一下,一是为自己真的猜对了,二是为柯烈回答得竟然如此**脆,毫不忌讳。
“所以,每一次鸽子来报信,都是让你去杀人?” 自己竟然一直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生活在一起!舒寻强忍住心中的颤抖,沉声问道。
柯烈不言,只默默地点点头。
舒寻叹了口气,顺着话往下说:“我以为是你的朋友……或是亲人……”
柯烈听着,却没有答话,沉默地坐在一边。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舒寻紧张起来,他那只是非常随意的一句话,并没有往深处想。虽说柯烈是个杀手,但由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舒寻知道,他并不会伤害自己。所以,虽然惊颤,却并不感到害怕。
不过此刻,柯烈如此沉默,让舒寻突然觉出不妥来,这人也是会掳掠自己、用铁链子绑自己的呀!他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念及此,舒寻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自己该不会是触了他的逆鳞?
“我从小……”
正当舒寻惴惴不安的时候,却听柯烈低低地开口道:
“就都是一个人。”
☆、交谈
一,一个人啊……
因着自己失祜的体验,舒寻对孤单和寂寞的感受向来比常人来得深一点。也因此,他会跑去城南照顾流浪的猫狗。他觉得看见那些瘦骨嶙峋的猫狗,就跟看到自己一样,便忍不住多了几分怜悯。
此刻,柯烈低声的话语,就像一滴水滴入了舒寻的心湖,微微泛起了涟漪。
恍惚间,觉得充斥在这间屋子里的铁锈味、酒味,都透着寂寞的味道。
“那……”良久,舒寻才幽幽地说道:“那你一定很寂寞吧。”
柯烈的身体还太虚弱,不能久坐,所以又躺了下去。听到舒寻的幽叹,却露出疑惑的神情:“寂寞?寂寞是什么?”
嗯?
舒寻万料不到柯烈竟然这么说,不由侧过身子去看他。见他平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困惑并非作假,心中不由又是一荡:“没有亲人和朋友,你难道从未感觉到难过吗?”
“不知道。”柯烈望着床顶,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很困惑:“我不知道有亲人和朋友是什么感觉。我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人。”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
舒寻察觉出这句话极其不寻常,不由地问:“什么叫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你难道对谁生你养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不可能啊,一个人总不可能从刚出生就是一个人啊,若是有人抚养,总会有些印象啊。
柯烈摇了摇头:“我只记得睁开眼睛后的事情。”
“你那时几岁?”舒寻终于找到了那句不寻常的话的症结所在。
“可能6岁,也可能7岁……”柯烈努力地回想着:“那时和自己一般个头的小孩儿大概就是6,7岁吧。”
“你……”舒寻搞明白了,眼里不由浮起一丝怜悯:“你失忆了。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了。”
“可能吧。”柯烈并未听出舒寻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只对这座宅子有印象,我想住在这里。那个人告诉我,要住在这里就必须有银两,要有银两就必须当杀手。”
“你想住在这里,所以你就当了杀手。”舒寻心中不免感叹,没想到这座宅子竟然是柯烈用杀人得来的钱买来的。柯烈想要住在这里,有人就利用柯烈的念望,将失忆而又年少无知的他引导来做杀手。从此,柯烈除了杀人以外,和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不,还和一个人有关系,就是曾经引导他去杀人,如今指示他杀人的人,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舒寻问。
柯烈摇摇头:“不知道,他总是蒙着面背对我,连教我功夫的时候都是。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说着,露出坚定的神色来:“我只想要买下这座宅子。”
“哦……”看来这座宅子对柯烈真的很重要啊,说不定他失忆前就住在这里,舒寻听罢寻思着。
“我想吃你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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