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又深吸一口气,“你对我好,跟我亲热……我高兴,真的,你对我笑一笑我都恨不能跑开蹦几下——又怕你笑我傻……我高兴,但是我真的……我不明白。”
喉咙竟然有些哽,他低下头停了一会,才继续道:“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感觉?逗猫,逗狗?现在养个宠物还讲究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呢,你逗着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看不见郑北林的表情,但他能感觉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
“我特别迷信那三四个字。”阮捷把声音放小了些,“你会说给我听吗?”
灯光将郑北林的轮廓描了边,冷白色的,他一动不动,就像从纸页上剪下来的画,有些不真实。
阮捷忽然觉得自己像在自言自语。
他低声一笑。
深吸一口气,准备转开头告诉他开车走吧,然后回去睡一觉,一觉醒来,一切清零。
话还没出口,剪影动了一下,冷白色的边线断了。
郑北林俯下身,将他往怀里捞去。阮捷心口突地一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抬起了下巴,一张唇覆上来,在他唇上一啄。他浑身像是通了电,酥麻到骨头里。捧着他下巴的手渐渐上移,温热拇指在他脸颊上慢慢摩挲。
一条软舌撬开了他两片唇,舌苔迎来温软的触感。
嘴角带伤,阮捷疼得倒抽一口气,郑北林却不管不顾。
他听见背后的汽车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心口一紧,郑北林却充耳不闻。
阮捷不是第一次接吻,却是第一次完全陷于被动。他和方季没做过拥抱和接吻以外的事,但接吻次数的确不少。方季每次想要表达男友的宠爱,就会拥起他来一个黏腻的热吻,接吻是方季教的,但时间久了,他活学活用,经常反捞回主导地位。
他不是生手。
但这个吻下来,他连舌尖都来不及动一下,甚至有些缺氧。
两唇分离以后,他似乎听到郑北林低笑了一声。
“初吻?”郑北林问。
阮捷不知道回答什么才最好。
好在郑北林像是认定了,没追问下去,与他额头相抵,拇指轻轻碰了碰他嘴角的伤口,感觉他一颤,便停住了。
“那几个字很重要?”郑北林道。
阮捷不假思索:“很重要。”
不等郑北林说话,他又问:“你想独身,就是怕要对这几个字负责么?”
郑北林沉吟片刻,“怎么会这么想?”
阮捷道:“难道不是?你怕说那几个字,因为人这一辈子要从一而终实在困难。你更怕结婚,因为家庭的分量比那几个字更重……”
“阮阮。”郑北林忽然打断他,“我不可能结婚。”
阮捷被这个称呼震住。
那次喝醉以后,郑北林再没有这么叫过他。
他呼吸有些急促。郑北林不动声色地在他鼻尖落了个吻,道:“我也是天弯。”
阮捷的确是吃惊的。
他以为郑北林是个bi。
“我以为你是bi。”他这么想,说出这句话的却是郑北林。
阮捷再度惊异,眼廓也不由得张大。
郑北林道:“我想独身,和责任无关。”顿了顿,“以为你是bi,我……”
话音截然而止,郑北林把脸退开,手在头发上轻轻一揉,抽了回去,整个人重新靠回座椅上。阮捷紧张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敢错过。
郑北林仰着头,双眼紧闭,大概过了半分钟,才忽然一笑:“绕了个圈子。”
“圈子?”
郑北林喉结一起一伏,没了下音。
阮捷沉吟良久,眸色一亮,恍然明白。
郑北林以为他是双性恋,所以一直不走最后一步,在给他,也给自己一个回旋的余地。
和gay不同,bi是一个更为另类的群体,就是阮捷这个不混圈子的也多少清楚,无论是ley,对bi都是有些戒备甚至排斥的。
结婚生子,才是大多数双最终的选择。
两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绪里,郑北林开动了车,液晶屏跳出一串数字,已经凌晨一点四十。
开到一个十字路口,王菲慵懒的唱腔忽然冒出来。阮捷只听见一句“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歌声就被郑北林的一声“喂”打断。
郑北林已经戴上耳机,线头接在他的深蓝色休闲裤包里。
阮捷面露诧异。
他好像没听过郑北林的铃声,什么时候换的这个?如果是听到他在酒吧唱歌以后——
一瞥郑北林,心里偷乐了一下。
电话内容似乎不太愉快,郑北林频频皱眉,只应一两个字,最后回了一句“明天我过去”就挂断了。
“是北夕姐吗?”阮捷问。
郑北林点头。
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你来之前一直在处理家里的事啊?”
郑北林道:“樊羽生日,我下午课结束就回家了,一直待到九点多钟又赶去樊羽那里,还没坐多久就接到你的电话。”
阮捷一时接不上话。
郑北林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像刚开始那么可怕了:“没有要怪你什么,今天这事你也算冤。”
阮捷想说那你还摆脸色吓唬人。
似乎窥到他的心思,郑北林笑了笑:“你张口就说在派出所,我当时脑袋一下就炸了……以为你被抢了还是打了。”
阮捷整个人有些呆,又笑:“你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我犯事了。”
郑北林笑道:“你能犯事?”
阮捷以为他要说你这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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