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要做出这个决定,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为了别人或者是为了自己。
瞿彦东就近找了家医院,值夜班的医生过来看了一眼,便说要缝针。细碎的玻璃渣卡在皮肉里,护士小心翼翼地盯了半天才完成清创,摇着头叹气说可能会留疤,伤在这位置恢复以后多少还能看得出来一点。
最终额角缝了三针,医生叮嘱用的是可吸收缝合线,可能会出现炎症和排异反应,回去以后要注意保持伤口的干燥和清洁。伤在头部没有打麻药,这三针是生缝的,疼得瞿彦东冷汗直冒,也听不进去医生说了什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揭开纱布照镜子,左侧额角的伤口有些弯曲,针脚不算平整,狰狞得有些怖人。这样的形状留了疤,的确会不太好看,到时候见了面,徐韶珏不要嫌弃才好,瞿彦东自嘲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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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彦东在家休息了几天,等伤口开始明显地发了痒,才贴着一块颜色贴近肤色的创可贴去了公司。秘书见到他吓了一跳,一脸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多休养一阵比较好。瞿彦东说没事,可没想到几天后伤口就发了炎,没日没夜地头晕耳鸣。
瞿彦东索性不再着急,安心在家养退了炎症,动手准备起签证资料来。他一点点地处理掉了积压的工作,顺带着放缓了接单的速度,有意为自己腾出一段时间的空档,以便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去一趟美国。
知不知道具体的地址都无所谓,一个城市里干这行的公司原本就不会有太大的数量,用华人身份注册的就更多不到哪里去了。只要时间足够,他可以一家家地找,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
他时常心痒想给徐韶珏打电话,但他清楚这一通电话过去,徐韶珏或许会在认出他声音的下一秒就挂断,一分解释的余地也不留。而文字又太过单薄,连他自己都觉得缺乏诚意。这其间可能产生的误会只会让隔阂更大,还不如不联系,直接找过去。
瞿彦东回想着那天徐三气急之下说的话,反思自己应该每一句都听进去了,唯独信心那句没有。徐韶珏不会那么快就爱上别人,至少这段时间内不会。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只是无端地确信着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徐韶珏依旧在等他,等他解决所有的问题,等他开口说在一起。
张亚琴的态度终于在这一年酷暑褪去的时候有了转变。那天瞿彦东送了一箱大闸蟹到家里,瞿川平正忙着装盒放进冰箱,张亚琴突然下了楼。瞿川平是在他出柜一个多月后和他缓和关系的,主动打来电话约他在外面吃了饭,言辞郑重地问他想彻底没有,有没有做好对自己的决定负全责的准备。瞿彦东点了头,他便提出了想见一见徐韶珏的要求。瞿彦东没有全盘托出,只说徐韶珏目前不在国内,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等他回来,一定尽快安排。这之后瞿彦东会定期跟瞿川平外出吃饭,近几周不时会送些东西过来。张亚琴知情却从不现身,瞿川平没法留他吃饭,每次都是看着他来,放下东西便送他走。
听着张亚琴下楼的脚步声,瞿彦东身体一僵。他的车就停在门外,从二楼的高度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没理由不知道。
瞿彦东快步往外走。他已经数月没有和张亚琴打过照面,既想见她,又怕自己引得她情绪激动。瞿川平在他身后叹气,张亚琴走到楼梯的转角,人还没现身,声音先出来了,“今天只能做几个素菜,你没事就留下吃饭吧。”
瞿彦东猛地转过身,等了几秒,张亚琴才走出了拐角,扶着墙说:“你不常来,家里的大米都吃不完了。”
瞿彦东只从瞿川平口中听说她瘦了不少,如今一看,岂止是瘦了不少。原本挺精壮的一个人,瘦得连夏天的汗衫都撑不满,大大的眼袋垂在眼睛底下,显尽了憔悴和老相。
一瞬间瞿彦东觉得眼眶有些热,喉结滚了几滚,最终略带哽咽地叫了一声,“妈。”
张亚琴目光呆滞地盯着他额头上因反复发炎而愈发见深的伤疤,颤颤巍巍地说:“天气热,吃不下饭,人就瘦了。”
瞿川平趿拉着拖鞋板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扯下袖套,“时候还早,我再出去买几个菜。”
盛夏的阳光火辣,瞿彦东站在门口,后背被晒得发烫。
张亚琴又往前走了两步,身体伛偻,这几个月像是让她老了十来岁,发顶长出了丝丝缕缕的白发,“以后,多来吃饭。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想你好,想你开心,想你多回来看看我们。”
瞿彦东说:“好。”
张亚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抖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瞿彦东打算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动身,整整半个月的空档期,他安排了许久才定下来。原先按捺着性子预备等到过年,忍着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他知道张亚琴的妥协只是暂时的,也许过上一两年,又会有矛盾凸显出来,有些问题免不了要卷土重来。他的确想给徐韶珏一个足够坚固的生活保障,眼下看来这只能算是相对稳定,也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了。日后的困难日后再解决,时间拖得越久,他便越发觉得不安,几个月前信誓旦旦的“有信心”早已被他抛在了脑后。
而纪铎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徐韶珏虽然和纪铎关系亲密,但分别得久了也鲜少联络。距离上一次的联系已经隔了快两个月,有别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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