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追查當年那些檔案。”皮薩內洛道:“可是那些文件只在伯恩斯那裡保存著,在你、我或克洛維那裡下手,根本找不到。”
所以才有後來在皮薩內洛書房的那一幕。他不是喝醉了,是借醉行事。
但是也沒找到。
皮薩內洛根本不願意提起往事,都塵封了。
“我告訴你這些,並非對他感到內疚。我對格蘭瑟感到內疚,但是不欠他的。時光重回十五年前,我仍然會做同樣的決定。我若殺他,必不感到一絲愧疚。”皮薩內洛說:“我告訴你,只想告訴你:我不殺他,只因我不能為他,毀了這個國家最後一個可以拯救它的人,人民最可依賴的一個希望,也是我,最能信賴的一個朋友。雖然這個人為了他,已經幾乎毀掉。”
他本該像格蘭瑟一樣,提著劍,昂首挺胸地來找皮薩內洛復仇,那樣,才是格蘭瑟的兒子,才不辜負他父親高貴的血統。
“我雖然起了疑心,但想來你們如此相愛……”
“不!”拉斐爾打斷他的話:“不!沒有相愛。”他的臉色,如雪一般白。
“沒有?”
“沒有!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拉斐爾道。
他轉身,默默向門的方向走去。
皮萨内洛道:“已经通知懷特了,今晚不会等你回家。”
于是拉斐尔停住腳步,转过身来。
“为什么?”他问,身体在微微颤抖。
皮萨内洛知道他在問另外一個人,卻無法言语,只眼睁睁看着他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 39 章
城堡中。
拉斐爾已經醒過來了,無法聽命乖乖休息,只叫人搬了一堆文件修改著。
忽然一个欣喜的声音喚道:“公爵先生!”
拉斐尔心里一咯噔,回头,果然见到尼爾。尼爾一看见拉斐尔,便张开双手扑了上去。
而拉斐尔也不责备他,任尼爾紧紧抱着,微笑著。
那天,懷特把他送進自己的房間,懷特誤會了,尼爾也誤會了。
彼時儒勒剛說完恨他,彼時儒勒剛叫他滾出去,彼時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能當著他的面欺負他的人,他一肚子火,抽出皮鞭狠揍了懷特一頓,讓懷特連夜把尼爾送到伯恩斯那去了。
過了一會,才把尼爾拉下来,道:“尼爾,你怎麼跑來了?”
尼爾惭愧道:“公爵先生,我沒有淘氣,是伯恩斯大人帶我來的。”
拉斐爾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伯恩斯——這唯一一個和皮薩內洛一樣讓拉斐爾摸不到底的人,正在摘下手套,微笑道:“我可以作證。公爵先生,這孩子非常愛您。”
拉斐尔向他行禮,伯恩斯回禮。
“我已經收到懷特先生送來的尼爾的蓄奴紙,並且和他解釋過了。您勾了男寵,是為了他能夠脫籍,為此您並不介意自己的名聲。我記得您說過,名聲是最沒有用處的東西。”
彼時城邦有規定,一日為奴,世代為奴。反而男寵可以脫掉奴籍,回復普通人的身份。
伯恩斯道:“不過有時候也是最有用的東西。公爵先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到處看看。”
“當然,皮薩內洛邦主已經等候您很久了。”
“我確實也很久沒有見到我這個老朋友了。”伯恩斯講:“尼爾,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明天下午,我會在驛館等你。”
尼爾欣喜地行禮:“是的,先生。”
拉斐爾看著他優雅地轉身,心裡暗暗稱贊,果然是可以和皮薩內洛相媲美的人,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是不願意和一個這樣高貴的人成為敵人。
尼爾高興道:“公爵先生,我可以呆在您身邊嗎?”
拉斐爾嘆氣道:“你真是个孩子。”
“先生,我不是孩子了。我会很快长大,长得像儒勒先生一样,一模一样!”他强调道。
拉斐尔不禁一怔,轉身繼續看文,边道:“你先回去吧,你窗台上的花,已經開了又謝了!”
尼爾眼睛里面就充满了泪水:“先生,我说错话,让您生气了?”
拉斐尔道:“没有。”
尼爾道:“我错了先生,没有人能像儒勒先生一样的。”
拉斐尔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算算時間,儒勒應該已经在半路上了吧?
“何必像他?”他嘆息道。“何必像他?”
尼爾迷惑不解,呆在原地。
郊外,小道上。
儒勒听见后面有马蹄声,掀開窗簾,諾森正從車廂中向他致意:“儒勒先生,您好兴致,在觀賞自然風光。”
儒勒放下窗簾,也不喊馬車停下,可是诺森的车靠近了:“您真冷淡啊,过河就拆桥了。”
儒勒便笑了,喊了停車,對車夫說:“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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