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桂芝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的质问金国平,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孩子们把她从地上扶起。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薄,又流出了眼泪。
孩子们围着她寸步不离。
金国安走过去问工作人员:
“我们可以誊写一份吗?”
场面的氛围舒缓了很多。他们从母亲的手里接过资料薄,一字不差的誊写了一份,作为纪念,方才离开。
赵桂芝知道父母的坟墓迁到帽山公墓的时候感到很欣慰,和孩子们一道上街备祭祀物品,择吉日要去拜见久违的父母,有些迫不及待,还让孩子们穿着严肃齐整,花花绿绿敞胸亮堂不准前去。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帽山公墓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傻眼了:公墓左边一侧坟墓齐整,**净,碑前地上有祭品,说明有人来祭扫;右则,往树林界,从山脚到山顶,那哪是墓地,看不见一个墓碑,看不见一个土包,纯粹是一片荒芜的小树林,坟淹没在杂草藤蔓之中。这就是没人认领、没人看管的坟墓?
难道藤蔓要荒芜了她父母的一世英名?难道藤蔓要遮住英雄们闪光的灵魂?赵桂芝看着眼前的一暮,情不自禁的抹起了眼泪。
国泰平安富强春夏秋冬十姊妹手持树叉,满山遍野寻找708号墓碑,一会儿用手里的树叉挑开石碑上的藤蔓,一会儿弯腰仔细看碑文上的字。这场景那里是来祭拜,分明是日本鬼子进山搜铺,手里的木棍就是他们端起的枪,在这个草垛里刺两下,在那个草垛里劈两刀,眼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一会儿跳到这里,一会儿跑到那里,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滑稽。赵桂芝看到如此场景,心中燃起怒火,仇恨涌至喉咙,鲜血浸红双眼。漫山遍野的日本鬼子竟敢在她儿孙满堂的时候进山搜寻她父母的亡魂,竟敢侮辱那一山坡的英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嘛。再说,他们不是胆小鬼,不是汉奸,不是走狗,不是卖国贼,他们因为有着中国人的骨气——不屈服日本人——不愿作亡国奴——才身首异处。怒火把仇恨烧得通红,青烟从赵桂芝的喉咙里冒出来,她向“鬼子们”吼道:“统统给我滚出来。”
孩子们直起腰,回头望向老人。就像一群鸡鸭鹅听见主人的召唤,从草丛里支起脖子,来不及思考,盲目的跟随着千军万马奔跑下来,汇集到主人的身边。老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谁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阴沉的脸侧向太阳落下去的方向。天边的云一团火红。
“娘,”金国泰轻声的对母亲说,“我们不正找着嘛。”
“你们的眼神,你们的棍子,你们在他们头上舞来弄去的。当着我的面,你们竟敢在老人们的头上指手画脚?我有何脸面看下去?”
赵桂芝显得极度失望和痛心疾首。她一边学着儿女的动作,一边伤心地大骂起来:“你们就是这样在别人的地盘上搜寻杀伤性武器的吗?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一群无法无天的畜生!”
大家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金建国叹了口气,看了看荒抚的坟,又看看头上的天,又低头看了看地,像在盘算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很有把握的走到母亲身边,笑了笑,轻声说道:“娘,我们就把这些坟墓全给修好您看可以吗?”
久病渴望健康的人听到华佗总会喜出望外,就像赵桂芝听到金建国的声音后,脸色立马好看多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惊喜,她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原来她只想祭拜这一山坡亡魂,而没有拯救他们的想法,现在儿子的话正好提醒了她。赵桂芝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了看金建国,好像在对他说:“我还能为这里做点什么呢?你总算为我出了一个好主意,我没白养你!”
金建国的主意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沉默的,还有东张西望的,思想参差不齐,人多想法倍出。他们不是怕出钱,也不是怕出力,而是他们的确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工作,他们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做,必须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如今这个社会,谁不是以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为中心呢?有多少房子、有多少钱、有多大的事业、有多大的名声,那才是他们生活主题。像扫墓祭拜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可做也可以不做,和幸福生活没有**系。再说,人死归于山林,灵魂就属于荒郊野外,拯救那荒郊野外的灵魂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因为明白了一切才去死的,要不然不会瞑目。他们不但把人性留在了人间,而且还把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种精神留在人心,这种精神必须要给一个土包,给一个石碑,给一个说法,那就是伟大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娘,”金国平财大气粗的对她说,“我出钱请人来打理,您说可不可以吗?大家待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
“你们走吧,你们都走,”老人眯成缝的眼睛和一脸的皱纹望着荒抚的墓地说,“我留在这里。”
老人的心里只有思念和故人,孩子们所说的名利和金钱根本听不懂,五味杂陈的心不停的在翻腾,她望着那些荒芜的墓地自言自语的说:“我在赤北空山守候了一辈子,把你们养大了,把自己炸成老胳膊老腿,还把父母给忘记,现在,你们翅膀硬了,脚肚子朝前,飞得好高好快活,从不回头看看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从不站在老太婆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从不顾及老太婆的感受,你们好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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