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道:“太子年轻为情所困,才做下这等糊涂之事。小人服侍太子多年,深知他本性并非大奸大恶……”君上无比讽刺的笑道:“他将我……将我囚禁于此,是为臣为子……该……该做的吗?每日进奉的药,忆昔早有……早有察觉内中有蹊跷。‘并非大奸大恶’?呵呵,如此犯上作乱忤逆不孝之人,还……还算不得……算不得大奸大恶?他……他又又要……又要使什么诡计?”洞天垂泪道:“回官家,那药并非有毒,只是令人昏睡罢了。太子……太子他尚存父子之情,委实不敢弑君。只因苦恋子叔小官人多年,又怕官家为了左四公子插手此事。因此才……原打算登基之后,尊官家为太上皇。太子只想不被人打扰的,与子叔小官人在一起。从未动过弑君的念头,请官家明查。”君上扭过头去道:“你果然是他的心腹,连这个都肯告诉你。那逆子他……他还要你过来传什么话,索性一并说了省事。”洞天再次叩首流泪道:“小人许久不曾一睹龙颜。今日送四殿下过来问安,见官家病骨支离容颜憔悴。想起往日父慈子孝,小人便忍不住难过。”君上哪里肯信他的话,只叫他快些出殿去。
苍鸾暗骂一声多事,摇摇摆摆上前扯了洞天便走。不防上林向前道:“莫非你要反戈一击?”这正是洞天想做,又不愿去做的事。他不愿看着飞鸾一错再错。自己人微言轻,只怕开口相劝便是丧命之时。若要站在君上这边,那便是背叛了主位。今日见到君上,重重的负罪感让他不能自持。
正在煎熬,忆昔来至他身边道:“看来果然是了,如此请借一步说话。”说罢拉了他起身,往一旁小声道:“你可知井都知被关在何处?”洞天看了眼不远处的苍鸾,沉吟片刻方道:“井都知尚好。太子的人在尊府搜出一幅画,又将平素与大官相熟之人一一问话。我见他事后自信满满,不知是何缘故?”忆昔不解的问道:“什么画?你……你可曾见过?”洞天摇了摇头,又道:“登基之日临近,只怕明日太子便要唤大官过去问话。我不便久留,告辞了。”说罢在君上床前跪安,扶了苍鸾出去。
原来,太子虽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除非皇帝暴毙,那继位的诏书依然缺少不得。如洞天所说,飞鸾并非丧心病狂到,要杀父弑君的地步。他只想权利抓在自己手中,使君上无法干涉他与凤弦在一起。对外说君上病势沉重,只宜慢慢静养。那些心存疑惑的大臣,虽不敢当面顶撞与他,但提出要验看传位诏书,更要见君上一面。飞鸾要他们心服口服,便想着伪造一份诏书。奈何此事非同小可,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隐患。万重与他既为君臣又是甥舅,原本是再亲近不过的。飞鸾恐他知晓太多,日后受其挟制。欲在自家心腹里面,找一个能模仿人笔迹的高手。谁知寻来寻去,令他大失所望。碰巧,忆昔传信之事败露。飞鸾查出,送信之人与时翔有牵连。恼怒中当着君上面前,将他拖走关押起来。
无意中想起忆昔。从前常听人讲,他不仅武艺超群还是丹青高手,更是书法大家。连那些文采fēng_liú的大学士们,也自叹弗如。飞鸾原有些瞧不起他,又因他救过芳华而生出怨恨。关河府一战,见忆昔跨马提枪,冲杀于乱军之中毫无惧色。短短几招,便取敌将性命于马前。方晓得传言非虚,此人果然不可小觑。忆昔对君上誓死效忠,要想收为己用几乎是不可能。不过,但凡是人便有弱点。飞鸾用时翔的性命胁迫忆昔,要他模仿君上的笔迹,按自己的意思写一份传位诏书。
是夜,忆昔回想洞天的话,辗转难眠直至天明。
次日一早,忆昔被太子的人押至东宫书房。抬头看时,只见飞鸾头戴芙蓉暖玉束发冠,身着圆领大袖勾云纹便服,腰系盘锦彩绣大带。施施然端坐于书案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左右立着几个侍卫,见他进来皆上下打量起来。
忆昔暗自叹气道:“这般标致的人物,却是心如蛇蝎,可惜了,可惜了!”忽然看见桌案上,整整齐齐放着叠好的一方素绢。没来由心上一跳,不动声色上前行礼道:“太子唤小人前来,不知有何吩咐?”飞鸾抬手叫他起来道:“无甚要事。素闻你是书画大家,你且看看此画功力如何?”说罢,令人将面前的素绢展开。忆昔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出征前,在书房画的那幅。犹记得那晚时翔闯入,他心怀鬼胎,叫七娘将画拿去藏好。如何落到了太子手中?莫非我府中有他安插的眼线?太子又为何单单挑出此画?他用意何在?难道……难道……不,此事深埋我心十余载,只天地鬼神相知,便是时翔也未曾察觉,他是如何……忆昔不敢想象,时翔一旦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忽然心里一阵冲动,险些伸手来抢那画。眼角余光看见一左一右,两个侍卫慢慢的往前蹭了一步。
飞鸾紧盯着忆昔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只是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到。
忆昔才一抬头,两个侍卫便迅速将画收起,恭敬的放回桌案之上。飞鸾笑呤呤地道:“如何?”忆昔微微一勾嘴角,道:“这是小人胡乱画的,只当练笔。不知怎么到了太子手中?”飞鸾伸手展开面前的素绢,看了一眼道:“廊下的少年自然是你,这墙下的少年又是谁?”忆昔笑笑道:“小人已过而立之年,太子眼力果然绝佳,一眼便认出来了。”飞鸾也朝他笑道:“并非我眼力好。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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