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的顾天正,顾天正惶惶行礼,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夏渊打量了他一眼,抬手让他退下了。
荆鸿听见有人推门,以为是顾天正去而复返,道:“顾侍卫,我知你为他不平,但此事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纵是殿下亲自出面,我也还是这般说法。”
夏渊踱步进来,戏谑道:“什么事情这么难办,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荆鸿一愣,慌忙起身相迎,看见夏渊红肿的双眼,讶然道:“殿下这是?”
夏渊没急着解释,大喇喇地占了荆鸿坐过的椅子,喝着他喝过的茶:“顾天正还在给萧廉求情么,他看上去不像这么好管闲事的人啊。”
荆鸿叹了口气:“顾侍卫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让你为难了?”
“倒也谈不上为难……”
夏渊打断他的话:“荆鸿,这件事我就是想让你放手去做,倘若有人给你造成了阻碍,让你为难,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处理掉。”
荆鸿忙道:“殿下,臣担保顾侍卫不会对此事造成影响,只是有些细节还有待考证。”
夏渊看着他:“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荆鸿与那双兔子眼对视,顿觉一阵心疼,去水盆边沾湿了手巾来递给他:“殿下,敷一下眼睛吧。”
夏渊道:“你来给我敷。”
“……”荆鸿犹豫着没动。
“哭就哭了,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要么你给我敷,要么就别管我,反正我没觉得难为情。”夏渊说得理直气壮。
荆鸿无奈,走到他身后,先是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把手巾敷在他眼睛上。夏渊享受地半仰着头:“你不问我为什么哭?”
荆鸿顺着他的话问:“殿下在真央殿出了什么事?”
夏渊一手捉着荆鸿的手腕摩挲:“三天后是娘亲的忌日,我跟父皇说,我想去千华寺为娘亲斋戒守孝。”
荆鸿撤不了手,只得轻轻给他按揉:“嗯。”
“父皇不允,说先前行刺的刺客还没抓到,也没查出是什么人派来的,太危险了,不让我去,甚至也不许我去沈家见舅舅,要我只在宫里祭奠娘亲。”
夏渊说得平和,但荆鸿想象得到他当时有多么心凉,生母忌日,寻常人家尚且能到墓前供上三炷香,他堂堂太子,却给束缚在这座冷漠的皇宫里,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像以前那般痴痴傻傻的,恐怕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现在不同了,我知道娘亲为我铺了多少路,我知道她为我牺牲了多少,她一代才女,却生了我这么个笨儿子。”夏渊说,“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继续装傻充愣,但我必须要告诉娘亲,她的孩子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嗯。”荆鸿感觉到手巾上渐渐传来热度,翻了一面给他敷,他看见夏渊被凉水沾湿的睫毛,还有微微翘着的嘴角。
夏渊说:“我在父皇的面前撒泼,把他的龙袍下摆都扯坏了,非要去千华寺,把他烦得不行,差点拿脚踹我,还是二弟给拦住了,在场的几位大臣也都看着我直摇头,我估计他们对我这个不懂事的太子彻底失望了吧。”
“殿下……”
“你先别急着安慰我,最后你猜怎么着?父皇他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同意了,只不过要我带上二十名羽林卫陪同。”夏渊咧着嘴笑,“荆鸿,你说我这一哭,是不是一举多得?”
“是,殿下走了一招好棋。”
荆鸿不得不叹服,他原本还担心在宫中放不开手脚,这下经夏渊一闹,不仅得到了离开皇宫的特许,还给其他皇子的党羽留下了“还是那般不成器”的印象,最重要的是,皇帝放下了对他的戒心,对沈家也不会再盯得那么紧。
夏渊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心思太细密,小试牛刀便瞒过了这许多人,皇帝说他四岁时便能洞察局势,深谋远虑,看来不是虚言。
“荆鸿。”夏渊拿开眼睛上的手巾,半仰着头看他,“就要故地重游了,想来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吧。”
荆鸿没有说话。
夏渊反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到自己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时的事情我几乎都记起来了,惟有一件事,我至今无法记起,你知道是什么吗?”
荆鸿闭上眼,掩住了里面的凄惶,摇了摇头。
夏渊把他拉得更近一些,含住他的唇,声音里带着一点兴奋一点蛊惑:“我们一起去,会想起来的。”
千华寺的晚钟敲响时,太子一行人到了寺门。
方丈已不是十年前的方丈,但不知是不是巧合,给他们安排的院落还是十年前的那一座,夏渊站在院中,看着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景致,良久没有挪步。
他记得自己淘气,引开了侍卫躲在这块大石头后面,记得娘亲打他手心,用的毛竹片就是从这边的竹子上削下来的,记得他跑到了隔壁院落,看到了一个谪仙一般的人……
荆鸿自打进了千华寺,脸色就一直很不好。他刻意躲着夏渊,奈何哪里躲得过,安顿好了一切,夏渊便来找他,拉着他到那棵杏花树下。
当年的杏花树已然长大不少,华盖撑开,几乎遮蔽了小半个院子,但在夏渊的眼中却是变小了,那时候他甚至够不到那根最低的枝桠,现在只要伸手,就没有他够不到的地方。
还有一点不同,如今这棵杏花树上挂了许多红线拴着的白玉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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