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小夕有一个很开明的父亲。”
幸村精市说,“我还以为养成小夕这般作风的家庭,长辈都是那种传统古老的做派。”
日暮夕雾温声说明:“我的祖父确实像幸村君说的那样。父亲他……不是太赞同祖父的教育方式。”
只不过,父亲确实太忙了,他自小多是跟在祖父身边。
“看来日暮叔叔是有些故事的人……”
日暮夕雾想到父亲,眉眼更是柔和了,语气含笑:“父亲说,让我学会理财,有点零花钱,万一叛逆期到了想逃家,可以不用担心饿肚子。”
幸村精市一下子笑出声:“叔叔的经验之谈?”
日暮夕雾不语,微微笑着。
长辈的事,小辈不宜多嘴,幸村精市自是不会追问,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先是谈起了法国一游,不可避免地提到诗人魏尔伦、画家雷阿诺,又自然而然引申到其他艺术,说起日暮夕雾喜爱的大提琴曲,甚至聊到舞蹈……
两个打网球的少年今天难得没怎么说网球的事。
听着幸村精市的声音,日暮夕雾不自觉地有点出神——奇怪,只是几天没见到幸村君,竟然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想到他前几天给幸村君发邮件时,妹妹总是疑神疑鬼的,想从他嘴里打探出消息——日暮千両坚决认为,她的哥哥被什么“小妖精”勾走了心。当时,日暮夕雾是有点无语的。
现在突兀地想起了,他莫名觉得耳根微热……
耳根便是一点异样的触感。
日暮夕雾下意识地偏头,便是头皮轻微被扯动,一小缕头发被蓝发少年捻在指间:“幸村君?”
“……真是伤心啊,我说的话太无聊了吗,小夕都走神了。”
日暮夕雾耳根更热了,歉疚回道:“失礼了。”
幸村精市笑道:“小夕的耳朵很红呢。”
“啊。”
“是害羞吗?”
“……”
“可爱呐~”
“幸村君……”日暮夕雾轻叹,“能不能麻烦你先放开我的头发?”
其实抓着就抓着吧,他尽量保持脖子不动便是,可……为什么幸村君非得说一句,捻着他的发梢故意扫着他的耳朵?很,很痒啊!
幸村精市呵呵笑:“原来小夕不怕痒。”
日暮夕雾哑然。
蓝发少年松开那一小撮发丝,说:“你的头发长了许多,是准备又留长发了吗?”
日暮夕雾忍着想伸手揉一揉耳朵的欲·望:“不是。开学前会理一次头发。”
幸村精市了然。
“我该走了,不打扰幸村君休息了……若是幸村君不嫌烦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幸村精市摇头:“不用了,虽然神奈川离东京不远,来回跑还是麻烦。”
“并不麻烦的。”日暮夕雾温声表示,“我现在住在东京的亲戚家,等开学前再回神奈川。”
幸村精市略是沉默,随后笑了笑:“如果是小夕……想来就来吧。”
日暮夕雾闻言浅笑,便拿着包,起身欲要离开。
“小夕。”
日暮夕雾疑惑地转身。
幸村精市拉开木柜下面的门,从里头拿出一个约莫8开大小的本子。
“幸村君?”
“这是我最近画的素描,”幸村精市微笑着注视京都少年,“虽然并不珍贵,但一时也想不到更适合的回礼了。小夕不嫌弃的话,就收下了吧。”
日暮夕雾微怔,下意识地接过素描本。,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素描本封面上,慢了一拍才回道:“……谢谢幸村君。”唇角弯了弯,“我一直很喜欢你的画。”
大概是人缺了什么,就潜意识地向往什么。作为一名完全没有美术细胞的“灵魂画师”,日暮夕雾非常佩服画画很好的人。
他没有推拒这一份“回礼”。
尽管幸村精市自认这“回礼”不珍贵,在日暮夕雾的心里,幸村君辛苦画的画,价值比他完全看不懂的雷阿诺画集要高得多。
日暮夕雾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幸村精市送的素描本。
一页一页地看,看得很仔细。
日暮夕雾坐在书桌前,专注认真地欣赏着每一幅画作,嘴角不经意地弯起。
——不愧是幸村君呢。
花草虫鱼,画得逼真又传神;大海天空,未着色彩,更有一种空阔辽远的意境;城市风景,破旧小巷,风格迥然,特色各具;还有……
呃,印象派?
看不太懂。
最后是人。
日暮夕雾面带浅笑,看着网球部的同伴们,以另一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想到为了全国大会一起拼搏的日子,心里是淡淡的温暖,充实了整个胸腔。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日暮夕雾愣了一下,静静地端详着画中的少年。灰白的色调,虚化的背景,却莫名地给人一种阳光明艳的错觉——应是他在全国大会进行第一场单打比赛时的画面。
心里有些触动。
他想起了同样是一幅素描、同样来自幸村精市的生日礼物。
两张画一对比,几分相近,又十分不同。
生日那一幅画的是他,又好像不是他。而现在这一张素描,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那个与数个月前大不相同的自己……
莫名感到一种喜悦。
眉目之间极尽了温柔的少年对着这一幅素描看了许久,才犹有几分留恋地翻到下一页。
日暮夕雾:“……”
还是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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