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蔚蓝陪他去扫墓,他蹲在妻子与女儿的墓碑前,连内心的语言都思考不上来,他知道他实在糟糕到离谱。
蔚蓝飞抵巴黎的时候,大洋彼岸已经是深夜,而巴黎的这天才华灯初上。
他没有给陈清打电话,他想他该是睡下了。长途的旅行令人疲惫,可出差在外总像在战场上,主办方派了专车过来接,他作为承办方的代表这一晚免不了的必然是应酬。
此次的巴黎国际面料展,作为他们今年公司的一个重头专案很受重视,要不然也不会派他过来。展会只向专业观众开放,展出规模之大、专业性之强、国际知名度之高是业界内首屈一指的。承办这样的展会之累肯定可想而知。
蔚蓝没空去考虑私事,可昨天早上陈清的态度与话语颇为令他不爽。於是整晚他说著外语却内心活动著国语,讲著公事却私事满怀。烦,又岂止一个烦字了得?
扪心自问他对他绝对够意思了,也毫无半点强迫之态,可……这怎麽反倒让他们越隔越远呢?陈清是一天比一天对他有所设防,严重的就像个紧张症患者,他就是碰他肩膀一下都会让他汗毛起立。
蔚蓝明白这种事接受起来颇为不容易,可是,陈清他也太草木皆兵了。最可恨的是,他明明白白的让著他,反倒令他盾牌高筑。他能不对他下猛药麽?
与陈清走到这一步,该说不适应的除了陈清也有蔚蓝。
他长时间喜欢陈清未果,而陈清於现实中的模样其实已并不同於他往日记忆。颇有些dream lover在现实遇见,令他小心、紧张又时时怀疑。他自己就够像个神经病了,再加上紧张症的陈清,这麽个一拍即合可真令人头大。
蔚蓝敢打赌陈清半点也不了解他的感受。
他肯定不会知道他每一次亲吻他、触碰他,心跳的如同一个心脏病患者。他肯定也不会知道,他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注视他然後规划有他存在的这一天的生活。他更加绝对不会知道,他无心的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对他来说又都意味著什麽。
他怎麽会知道呢?呵。他绝对不会了解半毫他爱疯了的感觉。
这真让人伤心。可没办法,伤心也得受著。谁让他喜欢他呢?
而对於陈清看待自己的眼光、对待自己的想法、心里所想的自己,蔚蓝当然也是一无所知的。甚至他都不能去确定他是否能一点点的接受他。他有些小逃避,生活上也好、床上也好。
但与此同时又深切的占有与依赖他。他不高兴他晚回家,他不高兴他周末去跟老同学聚会,他不高兴他出差,他不高兴他不围著他转。
他喜欢靠在他的肩头,看电影或聊天;他喜欢他做的每道饭菜,也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讲他一天所看到的、听到的、工作上的、生活中的点点小事;他喜欢躺在他的腿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看报纸,偶尔吩咐他倒杯果汁或开罐啤酒;他喜欢周末跟他去看各种展览,见识他不曾见识的世界;他喜欢……他喜欢很多。
矛盾的无以复加。
每失望一次,又获得一点希望,就如同在一头牛面前吊上一捆青草。那牛傻乎乎的追啊追,光把地犁了,青草却总是明日复明日。倒也不是不给他吃的,几捆粗劣的饲料还是有的。
他是那头牛,陈清是那捆青草,但,决定这角色的是谁呢?
令人困惑。
蔚蓝尽力的让自己不走神,优雅自如的与对方一众人交谈,他总是可以这样面面俱到,却很难不让自己的生活千疮百孔。
这是什麽命啊?
十一点多蔚蓝才回到饭店,回去洗漱後他却不睡,他想再等等好给陈清打个电话,昨天早上那样尴尬,就令他很不安了,这两地超过一万公里的距离更加让他心里没底。
也说不上为什麽,他特别害怕他一旦不在他身边,他又会去想些有的没的,然後干点不正经的。他若再敢背著他搞什麽不雅动作,他确定自己一定会掐他掐到他窒息。
多少年,他嫉妒他身边的男男女女,他只能那麽眼巴巴注视著他,忍受著内心反覆的煎熬,他再也不想品尝那种滋味。可即便现在看似他得到他,他仍旧要尝。这是自己的心病。
你这是在耍手段!
对,因为以前我就连耍手段都不会。
陈清,你不承认麽?那麽多年你什麽都不给我,只给我诱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内心呢?你知道我是拿出我的所有来追逐你麽?不,你当然不知道。
蔚蓝抽菸看了会儿杂志,眼睛时不时要去瞟一眼手表。
熬到一点半,他终於如愿打通了那通电话,陈清应该是刚起床,嗓子还有些哑,他听到他点菸的声音,然後是喃喃的话语。
他说你不是吧,现在打电话到底有没有睡?他说你时差不难受麽?你那边几点了?
蔚蓝举著听筒,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一下要太多,一点点,他该知足的。晚上的马丁尼酒肯定让他有些兴奋,平实的交谈中蔚蓝忽然对陈清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换来电话另一头陈清的哑然沉默。
他并不退缩,他强调:这是真的。这逼得陈清势必要说些什麽,可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得去洗澡了,然後上班。蔚蓝有些失望,然而再此之前他就知道他注定要失望,所以,那就这样吧。
放下电话,陈清呼吸的有些急促,他一下又一下按著头,根本不能表达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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