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个妙人。
绕过前院菜畦,就见到了左右各带耳房的三间大屋,进入正中的房中,就见到了此间的主人。
一个花白头发的贵妇身着银灰宫裝,坐在铺着白狐皮的贵妃榻中,容貌只算中上,眸色温柔,十分雅秀端庄,正含笑望着众人走进来。
谢瑢就开口道:“文太妃气色越发好了。”
那贵妇眼神更温柔几分,笑道:“瑢哥儿的嘴也越发甜了,快坐、快坐。”她嗓音十分有韵味,如低音的琴弦微颤,叫人听得十分舒服。
司马愈也笑道:“太妃,人我给你带来了,我可走了。”
文太妃道:“有劳太子殿下,不敢耽误太子行程。何时有空了,再来看我老婆子。”
司马愈略颔首,又对二人道:“陆功曹请。如昫,借一步说话。”
谢瑢也给他面子,起身随他去了房外。
司马愈行到回廊中,挥退众人,才笑道:“如昫,我同你商量件事。”
谢瑢负手道:“讲。”
司马愈道:“我刚得了一对美人,生得沉鱼落雁,洛神再世也不过如此。另外府中尚有五百舞姬伶童,个个貌美如花,我可花费了许多心思才收集这些,如今任你挑选,要多少给多少,只同你换一个人。”
谢瑢眉头微蹙:“换什么人?”
司马愈笑道:“换陆升。”
谢瑢道:“不成。”
司马愈叹道:“五百个美人也不肯换,那与你五百王府侍卫,这可是自我祖父开始便建立的明光卫,个个强悍,刺探暗杀、行军作战样样都是一流好手。”
谢瑢道:“不成。”也不耐烦同他言语,转身就走,司马愈急急追了两步,又道:“如昫,如昫,何必这般小气。我拿两座铜矿山同你换?”
谢瑢停步,冷笑道:“太子殿下,陆功曹身为羽林卫,是我大晋的忠良之臣,你拿他同舞姬铜山相提并论,若是传了出去,未免令群臣心寒。念在初犯,这次我不予追究,太子,好自为之。”
司马愈方才回过神来,他只一心想着陆升只怕是被谢瑢调教了出来,眉眼身姿,都分外诱人,他心痒难耐,一时间竟忘了陆升的身份。
只是他终究初尝权力滋味,人人恭敬拜服,如今被谢瑢戳了痛处,难免有几分火气,反倒冷笑起来,“倒是我心急了,既然如此,我便多同陆功曹亲……”
话音未落,只听风声带着衣袂掠动,司马愈眼前一花,谢瑢那张能叫人神魂颠倒的俊逸脸庞已近在眼前,咽喉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钳住,紧得他喘不过气来。空荡荡的庭院也刹那间冒出成群的侍卫,或着青衣,或着蓝衣,彼此刀剑相向,剑拔弩张。
司马愈如今身为太子,在台城中有严密护卫倒也罢了,不料谢瑢身为臣子,深入台城,这些侍卫竟也不知不觉跟随潜入进来,若是他要做些什么……
司马愈不敢深想,早已心头生寒,后背冷汗涔涔,才生出的几分意得志满同色心,顿时被一盆冷水浇得彻底熄灭,连火星也不剩。
谢瑢手指如铁钩般渐渐嵌入太子颈项中,冷冽声线仿佛冰刀刺入耳中,一字一句道:“司马愈,若你胆敢动陆升一根头发,我能让你登九霄青云,自然也能叫你万劫不复。”
第94章 金屋错(六)
大晋皇帝更替频繁,留下的后宫妃嫔也随着次代频频接换,运道最好的或是另嫁,或是随亲生子外出建府别居;运道次些的,或是回归依附家族,或是被送往牛首山下的泰安别院中,了此残生;再次一等的,则早已化作黄土白骨,不知掩埋到了何处。
如文太妃这般尚留在台城的先帝妃嫔,却是极少的,想来是有过人的手段。
这贵妇神态宁和,也不爱受礼数拘谨,按礼制从六品的武官在先帝太妃跟前,非但不能坐,连站也是不能站的。
文太妃却只笑吟吟请陆升坐下,那二人走出门外后,文太妃问道:“你是清明署的羽林卫,名叫陆升,你师父是卫苏?”
陆升道:“正是在下,陆升惭愧,竟能入太妃法眼。”
文太妃叹道:“你当然认不得我,但我却是认得你的。”
陆升愕然,文太妃起了坏心,笑吟吟道:“转眼你也长这么大了,当年你哭哭啼啼的模样才有趣呢。”
陆升面红耳赤,讪讪道:“太妃……我……在下……”
文太妃仍是笑道:“陆功曹想必也好奇得很,实不相瞒,八年前你误射熙亲王的彩雉,险些被拖去庭杖时,我在殿后瞧见了。”
熙亲王就是七殿下,当年夭折,先帝痛心不已,力排众议,封亲王爵,赐号熙,以亲王礼隆重下葬。
陆升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就是七殿下的生母,他起身道:“七殿下……熙亲王救命之恩,在下每每感怀在心,从不敢忘。”文太妃摆摆手,和煦淡笑道:“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待陆升讪讪坐下,又听文太妃幽幽叹道:“瑢哥儿的娘救了我,我的孩子又救了你,说来也是有缘。”
她见陆升神态纠结、欲言又止,突然噗一声笑起来,“我说的自然是瑢哥儿的生母。”
陆升固然好奇心重,却又不愿再过多涉入其中,难免踌躇半晌,不知该不该问,岂料文太妃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说起来。
说来那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文太妃尚在待字闺中,她文采斐然出众,人称江东第一才女,自视甚高,高门士子仰慕者众多,自然成为众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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