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道:“上头怎么下令,我就怎么做,你来质问我又有何用?”
郭骞怒道:“这才出征几日,你们就克扣军粮,我们在前线杀敌,吃不饱哪来的力气?若是因此贻误了军机,你如何承担得起!”
那伙夫一把将汤勺扔进面前大铁锅里,哈哈大笑起来:“呸!一个小小的军户口气倒是狂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爷指手画脚?”
郭骞怒从心起,一把扔了炊饼,上前揪住那伙夫的衣襟,正当这时,一个声音振雷般炸响,喝道:“住手!”
却是王猛手下一员名唤羊狩的副将走了过来,郭骞忙道:“羊参将……”
那伙夫早换了嘴脸,噗通一声跪下,慌张道:“羊参将救命!这……这军户不满军中饮食,要来打小人泄愤!求羊参将为小人主持公道!”
这便是活生生的恶人先告状,郭骞哪里转得过弯来,不禁又惊又怒,一张口便愈发说不出话来,只结结巴巴道:“我……不是……”
羊狩脸色一沉,喝道:“拿下。岂能让这等泼赖户乱了军中法度,罚五十军棍。”
郭骞嘶哑声音唤道:“羊参将,请听小人一言!”
那羊狩却已经转身走了。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郭骞拖去受罚。
饶是郭骞皮粗肉厚、身强体壮,五十军棍实打实地罚下来,也令他后背臀腿血痕斑斑,没有一片好肉。他疼得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却是被关在黑营之中。
郭骞摸了摸后背,伤势果然又痊愈了,只是这半天粒米未进,他难免又饥又渴,嘴唇都干裂得流血,不禁呻|吟一声,撑着泥地,迟缓坐起身来。暗沉中突然又响起一声嗤笑,郭骞转过头去,他如今目力颇佳,定睛细看,就见到一个通身雪衣的和尚,正饶有兴致蹲在一旁,支着下颌打量他。
郭骞道:“你这和尚哪里来的,如何也被关进黑营来了?”
那和尚舔了舔艳红的嘴唇,笑道:“小僧不是关进来的,小僧是特意来见你的。”
郭骞冷哼道:“和尚若是要讲经说法,请恕郭某愚昧,听不懂。”
那和尚又笑道:“小僧从不同人讲经说法,小僧只杀人。”
郭骞立时翻身站起来,摆出防御姿势,瞪着那和尚怒道:“光天化日,你到底何方妖孽,竟敢闯入军营杀人?”
那和尚拍了拍衣角,也跟着站起身来,颈间挂着的雪白佛珠碰撞作响,两手合十对郭骞作了个揖,方才道:“小僧原本是来杀你的,如今改主意了。郭骞,我且问你,那些捉拿你拷打你的军士,联合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为何你却不肯抵抗,反而束手就擒、任凭处置?”
郭骞愕然道:“他们也不过奉命行事……我受完罚,自然无事了。”
那和尚呵呵笑起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中原人都是个顶个的奸诈小人,想不到傻起来也傻得厉害。郭骞,你当真以为受完罚就能平安无事?”
郭骞默然,心头沉沉郁结,便不自觉低下头去。
那和尚又道:“你随我来。”
他身形微闪,就走出黑营大门,郭骞急忙跟上,这才发觉守在门口的卫兵竟不见踪影。那和尚身影快若鬼魅,好在郭骞身手也是今非昔比,紧跟在那和尚身后,穿过巡逻守卫,竟朝着王猛所在的中军帐靠近了。郭骞望着那僧人背影,凝神想了半晌,才陡然想起来,这岂非正是他与陆司马在耳子巷中见到的那个杀人凶手?名唤……鬼叶。
郭骞心中巨震,然而如今已到了中军帐,鬼叶做个手势,示意他悄声靠近。郭骞便猫了腰,躲在草丛当中,小心扒开帐篷中间一条缝隙,朝着帐内看去。
中军帐内账中,王猛正同两名参将一道喝酒,冯元刚也赫然陪坐在侧。食案上堆满珍馐美酒、新鲜瓜果,四人觥筹交错,十分畅快。
那冯元刚给王猛殷勤斟酒,谄媚道:“王将军大恩大德,小侄没齿难忘,定要对我叔叔美言几句。”
王猛呵呵笑道:“本将不过举手之劳,贤侄经此一役,立下大功劳,往后前程无量,大有作为啊。”
冯元刚忙又道谢,随即道:“只是,王将军,小侄担心,那个军户只怕不服气。”
羊狩也在席中,接口道:“那军户脾气暴烈,十分难以驯服,今日也被我打了五十军棍。改日若是再闹起来……”
王猛冷笑两手,摸着胡须道:“区区一个军户也值得操心,不妨事,明日本将亲自将他放出黑营,勉励几句。如今战事正兴,这傻大个儿倒有点本事,就容他再嚣张几日,多为我这贤侄攒点军功。他日赵将军大军攻破漱玉城后,再送他上路。”
冯元刚大喜过望,忙又对王猛行了个大礼,哽咽道:“王、王将军,您就是小侄的再生父母!小侄……小侄往后定要为将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不管那叔侄二人演得如何恩深似海,羊狩又皱眉道:“那傻大个儿力大无穷,若要下手只怕……”
另一员参将是个蓄着山羊须的男子,冷笑道:“这有何难?只需以赏赐之名,赏他杯毒酒,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羊狩一愣,王猛却哈哈大笑起来,连道:“好计好计!”
几人举杯庆贺,落在郭骞眼里,却尽是弹冠相庆的小人嘴脸。分明是夏夜凉风,他却觉得通身上下如坠冰窟,心头却再度腾起滔天怒火来。
鬼叶又在一旁低声笑道:“区区一个军户,死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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