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本初陡然一惊,使出浑身力气将程立霆一把推开,后者还在他的唇舌间探寻温暖,猛然被推拒,心下颇有些恼怒,却发现叶本初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后,他警觉地回身,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神情亦是一峻。
“爸……”半晌,他才开口叫道。
叶本初站在他身后,脸色白得像刷了层漆,抽动的嘴角也想勉强自己说出点什么话:“我——”
“不知廉耻!”
平地炸开的一声怒喝,在黑暗中憋闷了数分钟的程父终于像印度尼西亚的火山一样喷发,他简洁明了地用四个字概括了方才程叶二人的无耻行径。叶本初肩头一缩,局促地揪紧自己的浴衣,他在别人家里,睡在别人的卧室里,穿着别人的浴衣,还试图和别人的儿子发生性关系,够得上这四个字。
程立霆向左挪了一步,挡在了叶本初前面,十分冷静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我们是正常恋爱关系。”他不解释也罢,偏要说些直戳人道德高压线的浑话,程父显然大吃一惊,面部五官全然扭曲:“侬、侬个小赤佬!管你太松是伐?做得出这种伐要面孔的事体来!”
叶本初头皮发紧,他已然乱了分寸,瞎强出头,试图解释:“阿嗦(叔叔),吾、吾……”程父气得呼吸都在发抖,深吸一口气只听得这口长气跟琵琶的弦儿似的:“小叶,侬岁数伐小咧,哪能做得出这种事体来?两个男的……男的……伐要面孔!”
“啊哟,吵撒么事体啦(吵什么事情)?”走廊的拐角处传来程母的嗔怪,“欸,雅甜,侬立嚯做撒啦(你站这儿干嘛)?”
“阿姨,吾啊伐晓得呀。”柳雅甜无辜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她扶着程母拐过走廊来,看见程父和程立霆面对面杵着,跟两座雕像似的,再近点,才能发现卧室门里还有一个穿着浴衣无地自容的男人。
程父似乎深觉耻辱,并未向程母告状一字半句,而是摆出凶狠的姿态,用手指着程立霆道:“断清爽!听见伐!做宁,要点面孔!”他的目光别有深意地蛰了叶本初一下,只一下,仿佛把他近六十年来的人生观念都倾倒给了对方,这是符合主流价值的道德思想,唯一的正确的思想。
“爸……?你们吵什么?”挺着孕肚的程立欣踩着拖鞋姗姗来迟,“老段都睡死了,你们j-i,ng神头这么足啊?……立霆,你回来了?”程立霆对着姐姐点点头:“嗯。”“都这么晚了,爸,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和弟弟吵的?”程立欣总是护着她的宝贝弟弟,“他工作这么累了,你就别找事了嘛。”
“我找事?呵呵,呵。”程父冷笑起来,“你问他!再问你们的好朋友!问!”说罢,程父愤然拂袖,留下一团雾水的众人走了。程立欣知道她爸总间接性发飙,有时为一些j-i毛蒜皮的小事,她认为这次也是,只好笑笑打圆场:“我爸肯定喝多了,大家都睡吧。立霆,你叫你叶大哥别吹空调着凉。”
“嗯。”
柳雅甜怯怯地喊了一句:“立霆哥。”程立霆看了她一眼,随手关上了门,转身一看,叶本初已经把长裤穿在了腰上,衬衫的一只袖子反了,他越是着急越是套不进去,整个人像个犯了癫痫的狂躁症病人,四肢乱舞,神情茫然失措,只有一双频繁眨动的眼睛泄露了他天崩地裂的情绪。
程立霆上前抱住他,缠住他挥舞的手臂:“我帮你。”他歪着脖子在叶本初脸颊上亲了一口,“你可以留下,其实。”
叶本初一愣,随即“呵、呵、呵”地笑起来,语气苦涩:“你爸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我们应该断了,断得干干净净才对。”程立霆一僵,又听他道,“我不敢想象再让老段和立欣知道我们的事情,我觉得他们会崩溃的。你爸,你爸说得对,我岁数不小了,我怎么能——”
“能什么?和我在一起,丢你脸了?”程立霆咬牙切齿道,抬起一只手捏着叶本初的下巴,“是你选的我,怎么,要退货了?你先问问商品,给不给你退货!”叶本初难受得蜷缩起来:“我也不想退……真的……可是你爸都这么说了……”
“他的意见……没那么重要。”
这夜,他们还是回了静华公寓,私情被男友父亲发现的颤栗一直深刻在叶本初心头,他睡得极不安稳,几番梦见程父将他俩的j,i,an情公布天下,程立欣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羊水破了,段乔手忙脚乱抱起她送医,淅淅沥沥的血水流了一地。叶本初跟上去,却被段乔恶狠狠地踹开:“滚开!恶心!”他跪着恳求原谅,程立欣却因耽搁失血过多死在了段乔怀里。程立霆撕心裂肺地喊着他姐的名字,再抬头时,怨毒的目光像一支箭s,he穿了叶本初的心房——
“啊啊啊!!——”噩梦中惊醒,叶本初大汗淋漓。程立霆被他吓醒,头痛欲裂地揉着额角:“怎么了?”“我……我……”叶本初把脸埋进手心,哭了,不是那种因难耐情欲翻涌的哭泣,而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人生艰难的苦楚。他想把爱情占为己有,原来这么难,只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程立霆把他揽进怀里,胸膛上一片濡s-hi,他说:“对不起,我很自私。”即便看见叶本初这么痛苦,他还是不想放手。这个世界上他放手了太多心爱之物,他以为他不会心痛,其实全是骗自己。
光怪陆离的噩梦没有食言,一切都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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