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打定了主意,便沉声道,“天家贵女的婚事也不是轻许,你既做出此事,朕便替六姑姑做一回主,你与宜春的亲事就此作罢。”
桓衍跪在地上,听着贵人的声音,瞧见精致的皂皮长靴脚尖一转,移向自己方向,在自己面前停下来,声音沉肃,“若依朕的意思,似你这等言而无信的人,便应该剥夺军职,永不录用。”心中猛的沉下,犹如坠入深渊之中,一片绝望。陡然听着贵人的声音渐渐柔和起来,“不过,”话音一转,“阿顾在朕面前替你求情,说与你相处多年,虽无夫妻之分,但终究有玩伴义气之情。不希望我因为她的缘故难为你。”
桓衍闻言心中大恸,一阵庆幸与后悔之情由骸骨深处泛出,对阿顾的感激和愧疚之情无以复加,诚心道,“臣感念宜春县主的情谊,此生定当竭力回报。”
姬泽问道,“你说你感念阿顾恩情,愿粉身碎骨以报之,此语可是出自真心?”
桓衍郑重道,“一字一言皆真心。”
“那便好。”姬泽唇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既出了此事,神武军中你是不要想回了。阿顾失母,身世伶仃,身边纵有一二人等,也并不十分得力。你既有心报恩,朕便命你领衔她身边的护卫事宜。侍卫,守卫她的人身安全。”
桓衍的眸子微微睁大,一瞬间,诸多变幻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亡父临终前殷殷叮嘱的话语,母亲蒙氏充满希望的眼神,树屋中幼年阿顾探出菩提叶明媚如精灵的模样,还有山道上罗珂回过头的笑容。最后诚心诚意叩下头去,“小人愿意!”
天边的太阳一点点的下落,隐去西山痕迹。阿顾自睡梦中重新醒来,瞧着头顶的素白帐子眨了眨眼睛,犹自有迷蒙之意,过了片刻,方回忆起一些事情,急急唤道,“哥哥?”屋舍俨然,犹如自己刚刚所记一切皆在梦中,一时间竟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在现实中发生过。
银钿听着动静迎了过来,“县主,你醒了。”
她笑着道,“奴婢这就伺候你梳洗,圣人如今在外头等着呢。”
阿顾换了素服从屋子里出来,瞧着屋子里一盏暖灯温馨如晕,案上摆着素鸡子、炙肉等家常菜肴,犹自冒着蒸腾热气。姬泽坐在一旁。不由得停住脚步,站在帘外瞧着这个场景:这个场景太过家常,犹如民间家人团聚,竟莫名的有一种魅力,令她细心珍藏,不愿打扰。
“醒了?”姬泽回头瞧见了她,不由一笑,招了招手,“过来用餐吧!”
“哎,”阿顾应了,笑颜如花。
二人相对用餐,姬泽吩咐,“守孝虽然重要,但你年纪轻,若是一直吃素,对身子不好。”
阿顾眸光感念,笑着饿到,“我知道的。其实出了阿娘七七以后,赖姑姑每日早晚都会命人煮一碗清水鸡汤要我喝,我的身子瞧着羸弱,其实骨子已经养的很不错了。”
“那就好。”姬泽道。
凤眸一闪。这件事情他虽可以全程代阿顾做主,但也想瞧瞧阿顾自己的主意。便问道,“这桩子事如何处置,你心里可有打算?”
阿顾听了问话,便将碗箸置在一旁,挺直背脊,认真道,“我心里恼罗珂不分青红皂白,但她论身份是良家女,由不得我随意处置,可若是她不受些罚,岂不显得我这个宜春县主像个面人儿似的,被人随意冒犯,却没个手段?我可知会当地里长豪强,为其家中寻些麻烦,将之逐出村庄。自去旁的地方过日子。哥哥觉得如何?”
姬泽闻言不由哑然失笑。阿顾虽心肠还有几分柔软,但这般处置也算权当。
阿顾既为县主,便代表着皇家的威严,罗珂胆敢冒犯她的威严,付出一些代价,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她的父母家人确然有些无辜受累,但既养了这么一个女儿,不知好歹,因着一个男人闹到贵人面前,如今受连累承受一些恶果,也是应当。虽背井离乡,但既有着一双手,总能够重新开创便道,“就依你的意思罢!”又道,“至于桓衍这厮,交给朕就是,你就不必管了!”
阿顾闻言面上露出开怀之色,她可以无顾忌的处置罗珂,但是对于桓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竟是不知道如何才好。十分信赖姬泽,听得姬泽愿意将桓衍接过手去,不由十分高兴。
“如此,就麻烦哥哥了!”
捧着碗盏忽的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悠悠之色,“哥哥,我两次谈婚论嫁,最后都无疾而终。哥哥,我会不会嫁不出去呀?”
姬泽闻言面露不悦之色,“胡说。你的好处朕自然清楚,多人名门贵胄求娶不得,如何自己便失了志气。”
阿顾扑哧一笑,“知道了!”
一灯如豆,蒙娘子坐在长榻之上,容颜似老了十岁,叹道,“为娘早就说了不希望你出去喊打喊杀的,如今这般也好。咱们母子的命都是公主母女救的,你若能守卫县主的安全,也算是偿还公主恩情一二了!”
面色猛的一板,“只是有一件事必须依我,纵然你和县主无缘,这罗氏,我却是不肯认错媳妇的。”
“阿娘,”桓衍眸中闪过错愕之色,求道,“何至于此?柯娘不过是性情中人,性子冲上头闹了这等事情。她如今已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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