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怕我杀了她?”温行问。
冯妙蕴不在东都,思安被劫后禁卫护着空无一人的銮车回城,妃嫔都被留在应徽宫。秋深霜寒,应徽宫中不知又是何等清冷景象,如今朝中变幻无常,柔弱又身系皇家的妃嫔留在应徽未尝不比回皇宫好。
所以思安并未召回嫔妃,只是见到邵青璃,他想起了冯妙蕴。他被带走那晚的情况实在有些混乱尴尬。其他妃嫔不管家世如何背后曾经有谁,进宫后都因思安的有意疏远游离于边缘,唯有邵青璃和冯妙蕴因为妃位和各自一些原因牵扯颇深。
温行自然看得出思安的回护之意,没有不悦,只是心中有些复杂。现在再想当初不应该让这些女子入宫没什么意义,选妃只是让各家“皆大欢喜”的结果。然而别人好盘算,在思安这里却会上心记挂的。
思安听出他话里少有的尖锐,张了张嘴,最后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不会的。”
温行不置可否,心里却因思安的回答舒服不少。某些时候思安对他的心思确实拿捏的准,彼此恰到好处地心领神会,这或许也是他被缠得越久越不腻烦,反而陷得越深的原因之一。
“人可以让你见,但是她们若再有不慎之举,我也无法保证留她们性命。”
思安无奈叹了一声,眉眼里满是忧愁。
温行仔细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思安,你果真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她们么?”
“啊?”思安一时没转过来,不知温行为何又有此一问,呆呆瞪着眼,难道不是因为两个女子涉及不深无关紧要,也无力影响什么,再有也许是因他一直在求情吧。
他不答,温行也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想了什么。
温行也叹道:“有时候真希望你不那么明白才好。”
思安听得一头雾水。
阿禄小跑进来禀报杜卉杜将军求见。
思安有些意外,杜卉来金鳞殿做什么,转念一想大概是冲温行来得。
果然杜卉进来硬邦邦地行了礼,抬头欲言又止望着温行。温行面色不显喜怒,不过思安觉得,温行似乎不怎么高兴。
阿禄适时提醒:“圣人,您用药的时辰到了。”
“哦。”思安点点头,道:“朕去内室用药,两位爱卿先谈。”
他刚起身,温行拉住他的手,手指在掌心摩挲两下。
“别逞强,待会儿阿禄还是先起个手炉拿来。”语调稀松平常,正是这样才显亲昵与关切。
杜卉还在呢!思安斜温行一眼。
温行笑了起来,又揉了揉他手心,才道:“去吧。”
好吧,杜卉是温行亲信,天塌下来让温行去顶。思安三分负气三分撒娇甩开他的手,回身却正撞上杜卉愤懑又厌恶的目光,被发现后杜卉立刻垂下眼。
思安与阿禄步入帷幔后,没走几步,听到杜卉抑不住透着不服气的声音问道:“大哥,为什么撤了我禁卫军使的差事?”
温行的声音有些冷,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杜卉似乎更不服气了,“大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静了一会儿,温行语调悠缓冷意更甚,道:“中秋那晚我让你护送圣人下山,带人守在圣人寝殿,你做了什么?”
思安脚步停顿,阿禄搀着他的手问:“圣人怎么了?”
思安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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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秋起的萧条,皇宫似乎与离开时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冯妙蕴坐在软轿里,把轿帘掀开一角。要说真的不同,行走的宫人好像少了很多,偶尔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身影,都像鬼魅一样,在庞大的宫殿之间来去无声的穿梭。
好在金鳞殿还是多有几分人气的。湖中荷叶已残,殿外装点了菊花等时兴花卉,值守听候差遣的宫人在门外站得满满当当,领了差事的宫女有条不紊鱼贯出入,裙带随着她们婀娜的身姿有节奏地摇摆,踏入金鳞殿,倏忽竟会让人产生一种类似一步由瑟秋进入暖春的错觉,整个空寂的宫城,或许也只有这一处还是繁忙的。
冯妙蕴被领进门,见到的却不是思安。她暗里牵紧自己的手帕,连呼吸也多了十二分的小心。
相较于冯妙蕴,她对面的温行就显得颇为气定神闲。一缕秋日从云中期期艾艾投射而下,在回廊分出一半蒙眬虚弱亮和另一半阴影,温行站在廊下,望着殿中的目光似乎有一缕比阳光还细微的柔和,不过很快隐没在深静无波中。
“娘娘一路辛苦。”
冯妙蕴又捏了捏手帕,道:“并不辛苦,多谢成王关心。”朝野已在这位成王的股掌之间,冯妙蕴知道自己窥探了不该知道的隐秘,圣人应当不会怪她吧,但是成王如果想在圣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要她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她感到温行的视线,不是那种带有某种轻佻意味的打量,却带有十足地侵/犯/性,好像他看的并不是一个活人,官家出身又入宫为妃的冯妙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陌生男子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她头皮发麻,忍了又忍,才把尊严被轻待的怒火和心里翻腾的惧怕压下去。
从她发间简练簪着的双雁长簪,一直看到她根本掩饰不住在袖里发抖的指尖,那目光好像有利刃剖解着皮肉,又如鼎压般沉重。
冯妙蕴的忍耐就要到极限。
过了片刻,温行开门见山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的父兄已为我所用。”
冯妙蕴干涩着嗓子,道:“我知道。”月前东都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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