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神色前所未有肃然凝重,瞳仁黑得发沉,杜卉不由得郑重起来:“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办好大哥交给我的事。”
温行道:“你只当做我将性命托付于你,此事务必隐秘慎重。”
杜卉不知何事让温行如此重视,但他当然甘愿赴汤蹈火,于是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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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殿里,思安终于自沉重中挣脱出来,睁眼先是一片花白,慢慢眼睛适应了才发现屋里点了烛火,也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阿禄发现思安睁开眼,眼珠子还在转动,欣喜道:“圣人醒了!哎哟,快去叫太医,说圣人醒了。”屋里守着的宫人应声出去,一屋子宫女内侍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阿禄道:“圣人可算醒了,太医说只要醒来就没事了,日后只需放宽心好好调养,您说什么……”
思安艰难地伸出手抓住阿禄,阿禄侧着耳朵凑近。
“……见……我要……见他……”他的声音嘶哑难成其句,急切地张合嘴唇,用有限的力气紧紧抓住阿禄。
阿禄很快明白过来。
“您想见成王?”
阿禄有些慌神,“圣人,成王今早领军出征,昨晚已宿在城外大营,眼下恐怕已经出发了。”
原来正是清晨,今天就是温行出征的日子。
阿禄感觉自己手上一紧,思安颤颤巍巍地要起身。
“圣人您这是……使不得呀,您病还没好。”
思安用尽全力气咬牙道:“快……备马车……”
第五十八章
旷野天低,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东都城外大军已经开拔,旌旗如云遮天蔽日迎风翻飞,尚在晨曦悠悠中转醒的都城,城门一开,便有一辆马车在骑卫环护下急驶出,宽敞的车厢里铺满厚毡,思安躺在软绵的枕头上双目紧闭,阿禄催促车夫加快,又对思安道:“圣人再忍忍,奴已经派人追去传信了。”
思安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子动了下,忽而在前面开路的护卫道:“有人过来了,是成王!”平直空旷的官道上,另有几骑带着飞扬的黄沙从对面急奔而来。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晨光顺着拉开的缝隙流入车厢,浅晕的光华打在车里的人苍白泛青的面容。温行听说思安一醒来便吩咐备马车出宫,立即调转马头往回走,一路马鞭甩得震响,怪他这时候忽然任性起来不懂爱惜自己,然看见这样光景,却是半句硬话也说不出。
温行解了身上灌满风霜冷硬的甲衣,才将思安从裹着被褥里抱起,随车的阿禄和太医识趣地下车守候。
思安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挣扎着伸出手,温行握住他骨瘦嶙峋的手撑在自己胸口,道:“胡闹了,乖乖养好身子等我不好么。”
出来前思安勉力用了小碗粥和半碗药,躺了一会也有了点力气,此刻额头贴在温行颈侧,周身浸于温暖中,心想总算赶上了。
他安安心心把重量全压对方身上,只在温行耳边道:“我醒来不见你,心里……慌得厉害,这不是舍不得你么。”
气若游丝地说着温存话语,像羽毛一样挠过心口,同时缓缓拂过的还有离别在即的酸涩。温行收紧双手,道:“你知道舍不得就好。”
思安埋入他的胸膛,深吸了口气,才道:“我……等你,一定会等你的。”
温行摸着他后脑软软的头发,低声道:“你自然该等我。”虽无多言,却灵犀自通的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本来,就不想死……即位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怕他们要我的命,后来又怕你也会……”说到此处,思安虚弱地笑了笑,“其实是我钻牛角尖了,连你都不想伤我,为何我还要自怨自伤呢,大不了来日入了地府再与祖先请罪。”他下定决心似地说,没有如释重负,只是终于认命一样地平和接受。
或许失去皇位的愧疚和罪恶感会一身伴随着他,也许还有很多让他左右为难和不愿看到的事,但他还是想活着面对,不想用死别离开所爱的人。
温行目光深凝,他抱紧思安,吻他的耳畔和耳垂,他的额头,还有他乖顺闭上的眼睛,捧着他的脸将柔软的唇也爱抚一遍,但思安气息还是太弱,只能压抑着浅尝辄止。此时有千言万语,却实在不是一一细说地时候,他叮嘱道:“你回宫后只安心养病,好好地等着。我离都后立刻会有人以送赵王离都就藩,他在都中不安分,我会派人看着他,你万万要珍重着自己,不可再有一丝损伤,记住么?”
思安有些诧异,如今皇帝大权旁落哪里还有真正的藩王离都就藩一说,作为朝中唯一成年且曾经议储的亲王,温行肯定不会在自己离开后还放任俞嵇卿在朝,但要让他离开东都,之前并未提起半点。眼看分别在即,思安万分不舍,却不想还有旁的事占用两人仅有的相处时光,只点点头不再深究。
他们就这样在车里静静拥在一起,不过多久,车外温行的随行护卫小心翼翼提示着时辰。
温行狠狠将思安往怀里揉了揉,最终还是轻轻把他放回软毡里,小心拉好被子。他重新穿上甲衣,唤阿禄上车好生服侍,便又挑帘下车去。
思安听着蹄声渐远,慢慢又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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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思安也形单影只的在宫里过活,母亲去世以后时常感觉住处太空旷,偶尔也觉得寂寞,但从未觉得日子难捱。
又落了几场雪,期间温行只通过王府传回过一封书信,寥寥数语,不过叮嘱思安保重身体等等,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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