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
房门全开着,东厢房门帘一挑,虞师爷探身走出来:“你不是出城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安琪喘了两口粗气,累的心都快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师爷,家里今天别让人出门,戴黎民进城了。”
玻璃窗子一开,孙宝山的脑袋骤然伸了出来:“他打进来了?”
唐安琪摆摆手:“不是,不是。戴黎民当了何复兴的兵,团丁掀翻了何复兴的汽车,何复兴晕过去了,戴黎民背着何复兴进城找医院——嫂子呢?别让嫂子出门买菜,万一遇上戴黎民,他该跟过来报仇了!”
虞师爷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哦……那倒也没什么。安琪,你和戴黎民迎面撞见了?”
唐安琪答道:“他打了我两个嘴巴,还踢了我一脚。”
孙宝山手撑窗台,轻轻巧巧的跳了出来:“用不用我替你报仇?”
唐安琪迈步走向虞师爷,顺路看了他一眼:“不用,我打回去了!”
虞师爷早就看他面颊通红,以为是热的累的,这回近距离的瞧清楚了,果然发现隐隐隆起了指痕。很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捧住唐安琪的脸,轻轻揉搓了两下。
这时,孙宝山问道:“师爷,怎么办?”
虞师爷没有掩饰,直接问道:“十成的把握有没有?”
孙宝山犹豫了一下,随即缓缓摇头:“十成……不敢说。”
虞师爷放下手:“那就算了。这种事情,双方心里都有数,得饶人处且饶人,互给对方留条后路吧。”
然后他转向唐安琪:“何复兴来了,你出面去招待,至少敷衍两句。戴黎民要是说了什么难听话,你也别动气。毕竟我们理亏在先,他恨我们也是应该的。”
虞师爷把唐安琪打发出门,又把孙宝山留了下来。
孙宝山像吃了弹簧似的,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住,满屋里来回走。虞师爷被他闹的心烦,忍不住问他:“给你一把枪,能不能去毙了戴黎民?”
孙宝山直接答道:“能,不过没把握。”
“再给你加上一百团丁呢?”
“能,就是没把握。”
“那你就给我坐下!”
长安县的医院,是一排半新不旧的大瓦房。医生有几人,水平堪称一般;先进的医疗器械有几样,也是难得一用。唐安琪赶到之时,何复兴半躺半坐的歪在病床上,已经苏醒过来。
何复兴这吗啡是扎到了一定的程度,闭上眼睛像死鬼,睁开眼睛像诈尸,从头到脚没有一点阳气。一名看护妇站在床边喂他喝水,他扭着头,脖子细的一把能攥住,皮肤又松又薄,脖筋挑起多高。戴黎民站在一旁,弯腰把他那右手抬起来放到腹部,何复兴一动不动,摆成什么样是什么样。
唐安琪没看戴黎民,直接去问何复兴:“何旅长,你好哇?”
何复兴缓缓把头扭了过来,一双眼睛陷在眼窝里,声音嘶哑,颤颤巍巍的喘出话去:“你……谁啊?”
唐安琪看了他的正面,不由自主的一咧嘴:“我是县里保安团的团长。我们的人掀翻了你的汽车,这个……我感觉非常的抱歉,所以特地过来瞧瞧你。”
何复兴的头脑都糊涂了,仰脸去看戴黎民:“汽车翻了?”
戴黎民知道旅座昏睡一路,可能当时忽然晕死,根本不知道翻车的事情:“长安县现在要疯,连外面大路都设了关卡,骑驴过去都要交税。旅座,你说咱们弟兄走路,还要交买路钱?”
唐安琪横了他一眼:“你少煽风点火。关卡是我让设的,为的就是弄钱。凭何旅长的面子,当然可以不必交税,不过何旅长都没发话呢,你算哪根葱?”
“我算哪根葱,你还不知道?”
唐安琪后退一步,怕戴黎民踢他:“今非昔比,现在轮不到你跟我耍威风!你跟我走,咱们找吴耀祖对质去!”
“你当我不敢对质?但是现在不成,现在我们旅座身边离不得人。”
话音落下,床上的何复兴忽然“嗯……”的长长呻吟了一声。
戴黎民立刻扭头去问看护妇:“有马桶吗?旅座要撒尿!”
唐安琪退了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照理来讲,自己此刻要么是在回家的路上,要么是已经在家吃晚饭。屋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唐安琪抽了抽鼻子,感觉很是嫌恶,仿佛已经闻到臊味,但是又不便自行离去。旁边一间屋子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只有一张绷着皮面的病床,唐安琪走了进去,也没开灯,单是默默的坐在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门前忽然一暗。唐安琪抬头望去,就见戴黎民迈步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戴黎民悄声说道:“怎么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
唐安琪站起来,同时就见戴黎民把房门关闭了。窗户是雕花玻璃,模模糊糊的不很透光,房门一关,屋里立刻黑得模糊。唐安琪觉得不好,想要离开,可是戴黎民一大步迈过来,弯腰就把他拦腰抱到了床上。
“安琪……”他听见戴黎民在急切压抑的呼唤自己:“狼心狗肺的小宝贝儿,这大半年都想死我了!”
唐安琪抬手去挡他的嘴:“你干什么?我可不和你做那种事。”
戴黎民的嘴唇柔软滚烫,很不安分的烙着他的掌心:“亲一口总行吧?”
唐安琪依旧坚决:“不行!”
“不行?那我就把你扒光了拎出去干!看看是谁更丢人!”
“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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