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比较大的石头上,示意乐守别跟着。乐守停下,手中抱的剑第一次出动,没出鞘,斜在了易青等御林军面前。
只一人,暴涨的血厉杀气生生逼停了九个御林军。一旁的沧羽还是一动未动,只看着御林军的眼神,似看死人死物。
易青也是见惯场面的人,并不惧怕,只是不愿和楚王府的人起冲突,再看一眼德光帝和楚王的身板……得,根本不用比较武力值。
他示意御林军停下。
沐惗没理会下属的暗流,自己紧跟着爬上石头,和沐慈站在一起。沐慈流了一些汗,随手擦一下,把一张漂亮的小脸弄成了小花猫。
德光帝一见他这模样,简直哭笑不得。他控制有些紧张发僵的手指,从怀里拿出丝绢给沐慈擦脸上的尘泥,动作轻柔小心,声音比春日的流水更暖融:“何必亲自盯着呢?叫人按图纸办就好了,你看你,脸上身上都脏了。”
和九弟如此亲昵,没有谁知道德光帝此刻雀跃中夹杂一丝忐忑的心情。
沐慈神色虽淡,却没有躲开,甚至身体是全然放松的。这让德光帝忐忑不见,只剩欢欣鼓舞,几乎像要仰天长啸以畅胸臆。只因德光帝知道九弟不喜被陌生人碰触,所以自己能这样近距离牵手,给他擦脸,显然已被他认可。
沐慈无视德光帝的欢喜,神色淡然站在石头上继续看锦衣卫挖走树木,农人开凿沟渠。
德光帝更想凑近,低头挤过来,脸碰着脸一块儿看:“九弟,挖树开渠有那么好看?”
“我又不是看景。”沐慈道。
“那你看什么?”
“估算劳动效率,冶铁技术差,铲子不好,效率很低。”沐慈说。
德光帝:“……”真有技术含量。
不等沐惗多说什么,那边一道沟渠合拢,传来欢呼:“通了通了,通水了。”
沐慈一根指头把德光帝的脑袋顶开,招了开渠的负责人过来,非常接地气地吩咐:“继续干,轮流休息,饭食管饱,要有油有肉,饮水烧开里头加些盐和糖,每天找王府长吏结算工钱,不要克扣。谁敢克扣,赔偿十倍,明白吗?”
那负责人早知楚王虽看着年少漂亮,却心头敞亮,并不可欺,郑重一一应了。
德光帝才问:“我听北海郡王说,这里是在建‘万家田园’,九弟打算效仿圣贤,在家中耕种以鼓励农桑吗?”
“鼓励农桑,却不是为了效仿谁。”沐慈抬手指着,“那两个角,一个地势高,种植大麦小麦,另一个近水地势低,准备种植水稻,都以提亩高产量为目的;另两个角,地势有高有低,有坡有水,准备从各处甚至其他国家搜集新的农作物进行种植。”
沐慈想:我要杂交水稻,我要红薯,我要玉米土豆,我要油菜,还有很多很多,相信以大幸劳动人民的勤劳与智慧,这些都能实现。
德光帝疑惑:“提高亩产挺好,可是新作物?”
沐慈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多伟大,只是用极其平常的语气说:“我去了王庄,知道庄子里农夫一天到晚忙碌,收到的粮食却少,少到如果加重一点租税他们就要饿肚子;遇到天灾就活不下去,要把刚出生的小女儿溺死,再惨一点,全家饿死。”
原先华国的历史,与大幸所在的华夏族的历史何其相似,就是一个动荡的,不断灭亡,不断新生的历史。而所有动荡的根源,归根结底只是——天灾人祸,粮食不足。
沐慈道:“我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状况。世界这么大,必能找到更多种类的农作物及菜蔬,帮助百姓抵抗天灾,填饱肚子。”
德光帝心头巨震,他动情地握住沐慈的手:“九弟,你这样……这样……”他找不到什么词句来形容,似乎所有的赞美都苍白无力。因为这种事一旦成功,便是旷古烁今的伟大功绩,以沐慈的智慧不可能不懂,但他却全然没有一丝自喜,平平常常的语气中深蕴一种博大与悲悯。
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一个明君的最大责任与愿望。
德光帝的眼中蒸腾出雾气,他透过模糊的水波温柔地,深深地凝视面前这个被尘泥弄花了脸的少年……比任何时候更美地让人心醉。
这一刻,所有说楚王居心叵测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他面前只有一个仁心至纯,一心想为百姓找一条更宽广,更平坦的活路的楚王,他最亲爱的九弟。
沐惗想起了父皇临去前的叮嘱:
“万不可听信谗言,致使兄弟失和。”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三郎,你是个懂事的,别觉得委屈,你好好待九郎,信任他,倚重他,会是你的幸运,更是整个大幸百姓的幸运。”
是啊,如果两兄弟齐心协力的话,何愁不能盛世太平,大幸万年?
不,没有如果,是一定要齐心协力!
“九弟,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可以帮你什么?”年轻的皇帝紧紧握住弟弟的手。
“三哥,你可以通令全国,对所有来朝的他国使节、商人说:你的九弟,楚王喜欢各种奇怪的植物,任何人给我带来我从没见过的种子与植物,得我欢心,必将筹以重谢。”
这句话很技巧,隐去了相当多的信息。首先,直接把国家行为变成一个皇帝哄受宠爱的小弟弟高兴的小要求,以免让他国警觉。其次,若遇上一个聪明点的国王,是不允许经济作物流出国内的,所以也要对只谋求利益的商人通告这个消息,商人总有许多渠道。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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