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涟横他一眼,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是侮辱智商,便一面随手理理被揉乱的发丝,一面转了话题:“来了这些天,都没出过屋子,闷得很。你来的正好,牵匹马来,随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烈四眼睛一亮:“等着,我马上回来!”说完急吼吼的就往外奔。
卫涟哭笑不得的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哪哪儿都冒着傻气。印象中这人以前剽悍狠厉,怎么往军营里滚了一圈,反倒越变越蠢了?他叹了口气,拈过先前被扔到一旁的《黄庭经》,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翻。
烈战潼果然回来的很快。他把自己的座驾牵了来,一路上顺毛摸头、耳提面命的跟这畜生打商量,要求他好好表现,别给老子丢脸。这马祖宗跟着他上了大大小小不下十次战场,也算是刀口舐血、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当下很不屑的甩甩脖子,喷了他一脸热气。
转眼到了跟前,卫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人一马:“就一匹?你是打算替我牵马吗?”
烈战潼愣了一下:“不是你说牵匹马来么?”
卫涟用尽全力才止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力道:“所以你就真的只牵一匹?”
捧着紫貂披风在后头絮絮叨叨要求他穿上的司琴,也睁大眼睛望向他,忘了说话。主子周围从来都只有聪明人,像这样说一就真的只有一的,简直绝无仅有。
前土匪老脸一红,一咬牙:“哪这么多麻烦!”言毕不待他反应,伸手一抄将人送上马背,自己随即一跃而上,两腿一夹马腹:“驾!”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忘分只手出来抓过司琴手上的披风,随着马蹄飞奔时迎风一抖,连头带脑的将卫涟裹在里头,搂紧入怀。眨眼功夫,飞扬的尘土里,就只剩一个模糊的黑影了。
司琴看着被“挟持而去”的自家主子,表情快哭了,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漠北风沙,摧枯拉朽。虽然只是秋天,却已经颇有凛冽的味道。卫涟其实骑术不错,骑着府里调教好的纯种名驹,在风和日丽的平原上也颇能驰骋一番。可病体虚弱之下,又是这样糟糕的环境,更别提被人搂在怀里骑马——他只觉无处着力,被颠的快昏厥过去了,只得委委屈屈的往那人怀里再缩进去点,几乎把全身分量都靠了上去,一面模糊的想:这不是散心,倒是散骨头呢。
他身后的男人倒是越来越情绪高涨,天高云阔,草木疏朗,怀抱美人,纵马疾驰。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叫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吗?
烈战潼心潮澎湃,忽然伸臂一捞——马后常年吊着弓弩和箭袋,他搂着卫涟,猛的开弓如满月,闪着银色冷光的箭簇嗖的射出,前方半空中,一只灰隼被一箭贯颅,应声而落。
男人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扯起缰绳就跑了过去,探身往下一捞,连着箭一起拎了回来,几下就利索的吊在马后,然后快活的在美人头顶亲了一下:“今晚给你加菜!”
卫涟艰难的扯开被风吹的粘紧在脸上的发丝,一面哭笑不得的想:这人简直笨的有趣。
他周围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跟聪明人打交道,举一反三、点到即止,闻弦歌即知雅意,一句话拐三四道弯,一件事隐好几重后手,日子久了,实在是心累。倒是粗笨些的,反而叫人轻松。
他这样想着事情,不由神情又开始飘远了。烈战潼有些吃味的搂紧他:“想什么呢?”别又是在想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吧!前土匪脑补过度之下,醋意越发升腾,干脆掰过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仿佛雄兽宣告所有权一般。
卫涟无语,简直想抽他:“烈战潼你有完没完?”
一脸郁闷的男人嗡声嗡气道:“没完!”言毕,干脆手上用力,将小美人瞬间腾空抱起换了个方向,直接面对自己,然后,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卫涟气的发怔,艰难的闪避却无果,很快便被吻得气喘吁吁,大脑因缺氧而一阵一阵晕眩,渐渐变成了扶着他肩膀的姿势,仿佛迎合的样子。某人更激动了,恨不能将他嵌进身体里,下头那根早就按捺不住的东西,更是延伸暴涨,面对面之下毫不客气的顶住了美人柔软的小腹。
卫涟先时还以为是匕首柄,待终于反应过来,不禁又羞又恼,脸涨的通红,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正一团混乱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不太客气的声音:“烈校尉?”
烈战潼一僵,缓缓松开了卫涟,却不愿他此刻的模样被人瞧见,因此将他的脸往自己怀中按了按,抬头已是换了脸色,不卑不亢道:“许校尉!”
对面一小队士兵,为首的年轻人倨傲的斜睨着他,冷笑道:“区区一个翊麾校尉,好大的架子,见了上官也不晓得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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