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临时住到了家里,你父亲连个为展眉放声痛哭的地方都没有,那可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啊!
他心里的那种巨大的悲痛快要把他压垮了。我眼见着他憔悴、消沉了下去,我日日夜夜地担心着,真害怕他就那么垮掉了。平时,他总是坐在你的小床边盯着你看,一看就是大半天。只有在夜深的时候,你爷爷奶奶都休息了,他才能通过那个衣橱,到隔壁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流泪。他把他的哭声都压在喉咙里,像是走到地狱门口的灵魂一样,是那么痛苦、压抑、撕心裂肺……我站在衣橱里,隔门听着,听得心都要碎了。
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我痛恨、也羞愧自己在那一晚的作为,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用自己去换回展眉的命。可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呢,我只能尽心抚养你,希望能把你照顾得健健康康的,让你顺利地长大成人,这也算是我对展眉的一个交代,一点儿歉意。
当时,你父亲一个人悄悄地办理了展眉的后事。但他并没有立刻把展眉下葬,而是把骨灰带回了家,放在了他们共同生活的那个房子里,夜夜对坐着,眼泪都流干了。可白天还要强装笑脸,还要工作,还要养家,要把你抚养成人,因为你的身体里也流着展眉的血,他要看着你平安长大,看着你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他要对展眉有个交代,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你能想象你父亲那时的状态吗?换了一个人可能早都垮掉了,疯掉了,他太坚强了。我想,也正是因为有你,才让他挺了过来,他把对展眉的爱全都倾注到了你身上。”
听着邵妈妈的叙说,池恒展的心中已是憯恻惏惏,他实在不敢再去想象当时父亲的状态,不敢去想父亲一生所承受的痛楚和煎熬,实在不敢。他为自己对父亲的质疑而无比地痛恨自己,也无比的愧疚。原来,父亲就是一生钟情于母亲的,父亲依然是那个他敬重仰慕的、完美的父亲,父母间的爱情还是他一直渴慕的那种忠诚专一的爱情,原来,一切都没变。可是……他转脸看看邵寻梅,想要说什么。
邵寻梅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问:“你想问什么?”
“妈,既然我父母的感情很深,不是别人轻易能分开的,可为什么我爸最后向爷爷奶奶妥协了,没有娶我母亲?”现在这是池恒展心中最大的疑惑了。最终是什么力量,拆散了他的父母?这种力量又会有多么出人意料地强大?
邵寻梅皱起眉头,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你的父亲最终向你爷爷奶奶妥协了,你父亲、展眉都没有提过。我们结婚前几天,展眉天天哭得像个泪人儿,你父亲的脸也总是阴沉着。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否则不至于走这一步。那一定是一种他们无法抗拒的力量。”
池恒展想到在隔壁那个房子里,他没有看到过任何类似于存放骨灰的器皿,就问:“我在家里并没有看到过骨灰盒,是不是我父亲后来将我母亲安葬了?葬在哪儿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后来就安葬了吧,但那应该是我离开以后的事情了,我在的时候绝对没有安葬。”
“您为什么那么肯定?您是不是在隔壁的那个房子里一直都看到过我母亲的骨灰盒?”
“展眉去逝后,我再也没有进过那个隔壁房子,我觉得很愧疚,实在无颜面对她。不过你父亲当时说过,他不能现在就把展眉下葬了,他怕展眉伤心,而且,展眉走的时候已经太孤独了,他不能让展眉再独自孤伶伶地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所以我想,至少,只要我还在那个家一天,他就不会安葬展眉的。”
池恒展沉默了。对于长辈间的感情纠缠,他无法置喙。
“哦,对了,展眉当时有个很好的朋友,叫秦梓柳。大地震时她们一同被埋在废墟里,后来她们又一同被救了出来,还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经过那么一段黑暗、恐惧的时光,她们成了很好、很知心的朋友,每隔一年半载的就会通信,不知道秦梓柳会不会从展眉那儿听说过什么。你回国后,可以找她问问。你听没听说过秦梓柳这个人?”
池恒展摇摇头:“没有,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您见过她吗?”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话,你找起来可就难了。”邵寻梅想了想又说,“但是,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毕竟她和展眉在信中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回国后,你就试着找一找她吧?”
“嗯。”池恒展已经决定不管多难,一定要把秦梓柳找出来。希望她还平安地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在等着他找过去,在等着告诉他母亲的一切。他接着又说,“妈,谢谢您。我一开始打开衣橱,看到隔壁的那个房子时,真的是太震惊了,甚至对我父母产生了质疑。如果不是您告诉我这一切,我这一生岂不是活得太糊涂、太不孝了!”
“唉……我才是要谢谢你,恒展。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埋在我心里面,我一直在后悔,却没有人能说。今天,你来了,让我把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都说出来,这心里面啊多少也轻松了一些。你回国后,如果能找到展眉的墓就替我跟她说一声,说我对不起她,我请求她的原谅。”邵寻梅的眼泪又溢了出来,擦干眼泪后,又说,“恒展,如果能将你父母合葬是最好的,也算圆了他们在一起的心愿吧。”
深夜,池恒展辗转难眠,他走到窗边,推开窗页,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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