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中夹杂着对未知探求的激动,这一路,虽然只有六七个小时,却让他感觉有些难熬,时间长得异常,更像是二十六七个小时。
当脚踏出火车车箱的一刹那,他觉得他终于和楚飞扬又重新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接近。这些天以来,他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曾经,绍兴这个城市,在他看来只是地图上的一个圆点,陶瓷史上越州瓷的古产地,仅此而已。看到绍兴这个城市名,就好像走在路上看到一辆车驶过,抬头看到一只鸟飞过,在拥挤的人群里听到两个人相互打个招呼“吃了吗”,很普通,只是一个没有具体感觉的存在。而自从知道那是楚飞扬的老家后,对他而言,绍兴这个市名一下子就变成一个特殊的名词了。在他脑海中,“绍兴”,从成百上千个城市名字中脱颖而出,一枝独秀,极具魅力,就像在两宋满布汝、官青瓷器的皇家宫室中,忽然出现一只色彩艳丽的钧瓷梅瓶,红得触目夺神,蓝得深沉忧伤。
这是烙印了“楚飞扬”三个字的城市。
走出火车站,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似从这空气中嗅到了楚飞扬身上那淡淡的温暖而洁净的味道。回头看看火车站,他又仿佛看到楚飞扬拎着行李箱正匆匆走入进站口,将手里的票出示给检票员,票上只印有目的地的名字“云海市”,那是他所在的城市,他的方向……
可是,如今呢,他和楚飞扬快要形同陌路了,“绍兴”这个名字也已经快要成为一个他不想看到、不想听到的名字。然而越是想回避,这个名字的色彩在他脑海里就越发地浓烈起来,擦不掉,抹不去,就那么突兀地显示在那儿,让他仅仅在纸面上看到那两个字都觉得触目惊心,想要转过脸去。
如果不是为了找寻那个叫秦梓柳的人,他可能不会愿意来绍兴,也不会愿意听到“绍兴”这两个字。
他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看天色,即刻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他本想立即奔赴目的地,但上了出租车后,就改了想法,让司机按地址找了个离得最近的宾馆。
旅途的劳顿,心情的跌宕,让他无比疲惫,他想好好睡一觉,然而,他却失眠了。
还是因为楚飞扬。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见楚飞扬的时候就总是会想起他,见到了又会觉得满腔怒气,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令他更为生气的是,楚飞扬至今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话的表示。如果要分手,他没意见,可至少也要把话说明白,解释清楚与慕容林林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迷迷糊糊中池恒展听到手机响起,曾经很熟悉的旋律,是楚飞扬的来电铃声,圣桑的《天鹅》。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那一场地震
池恒展一下子坐起来,两道目光如探照灯般四处搜寻手机。手机正静静地躺在枕边,屏幕一片漆黑。他盯着那片漆黑,怔了半天,嘴角自嘲地撇了一下,又是幻听。
他从枕下摸出手表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打电话叫了客房送餐后,开始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消瘦,也有些倦容,看着看着,仿佛自己正站在楚飞扬的公寓门前,看着门内的楚飞扬,又好像看到楚飞扬微微皱了皱眉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快进来,我给你做些鸡蛋饼,好好吃一顿。”
回过神来,他苦笑了一下,自语道:“魔怔了。”
吃饭时,池恒展打开了电视,把频道一个一个地换,专挑平时不屑于看的肥皂剧,看得津津有味。饭后洗了个冷水澡,他站在花洒下,任冷水从他头顶淋下,在他身上形成一股股细流,将他一身的疲惫之气冲洗得一干二净。等他走出房间时,他全身上下已经清爽利落,精神奕奕。
他沿街步行,走过了一段沿河边的路,河面很平静,路面也很干净,天气清朗怡人。他一边问,一边找,最后来到了一处临街而建的,看上去很有年头的住宅楼。当他走上三楼,站在这个普通的公寓门前时,他再次拿出手机,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抬手稍稍用力地叩响了门。
“哪位?”很快屋内有人隔门问道,听得出是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
“您好,请问秦梓柳——秦姨住在这里吗?”池恒展稍稍提高了声音,极为礼貌地问。
“请问你是?”门内传出声音。
“我姓池,叫池恒展,我家在云海市……”池恒展话还没说完,门一下就打开了。
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他眼前。在她小巧的脸上,一双圆杏般的眼睛很有神彩,睫毛很长,让人在看到她时,总会第一眼就注意到这双眼睛,而忽略了其他的五官。而且,不像很多中年女人已经微微发福,她的身材依然细瘦匀称,整个人还带有一种温婉的艺术气质。
“你说你叫什么?”她紧盯着池恒展的眼睛,在期待着池恒展把刚才说的话再清晰无误地说一遍,以证实她没有听错。
“我叫池恒展。池塘的池,永恒的恒,展开的展。”池恒展清晰地回答,他预感他这趟来对了。
“你母亲姓什么?”她再次追问。
“我母亲姓茹。”虽然来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此时池恒展依然感到一阵狂喜。
“是不是叫茹展眉?”她眼中的期待很急切,言语中的期待也很急切,急着听到“是”这一声肯定的回答。
她的期待和急切,让池恒展一下子觉得眼前的这位陌生的阿姨变得特别的亲切了,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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