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会放过毒物研究,随身也带了些自制毒药,只是数量有限,对方人数众多,毒药挥发时间以及范围都受到限制,并不一定能够彻底解决他们。
除此之外,其实这些年来,他为增强体质,一直有修行那人曾教给他的内功心法,而招式则只为健体,兴味不大,并未深练。当年那人几乎以一己之力扫平无极门,可知那人武功究竟有如何玄妙,只是招式所限,纵使他如今内力也不算薄弱,对付这幺多人,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样想着,男子却突然感到脚后一空,连忙重心前移,收回了后退的脚步。稳下身子后,男子稍稍向身后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然退到了山顶边缘,身后便是断崖,目测之处,深不见底,掉下必定粉身碎骨。
对方也察觉到了这点,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了志得之色,嘴上却放软了语调,开始循循善诱。
“冷公子,你看大家为了找你也花费了那幺多心力,你一个人在外边也吃了许多苦,这又是何必呢?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还是乖乖过来,少受点罪吧,看在你死去父亲的份上,我们一定好好对你,让你得个痛快。”
完全没有把那人的话听在耳里,看着逼近的众人,男子只在心里默默计较,是战还是不战。
若是战败,便再逃脱不了被捕的命运。一旦被抓住,恐怕连自尽都难以做到。
想到这,男子的心中突然一片清明。
舒展了眉眼,男子冷冷地看着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枯瘦之人。
那人脸上已经满是志在必得的狞笑,向着他贪婪地伸出了手。
就在那干枯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的一瞬,男子却径自向后仰躺了下去。
感受着周身充斥的凌厉气流,男子漠然地看着崖顶逐渐远去的那一张绝望而扭曲的面孔。
静静地抬起眼,默默凝望着眼前逐渐缩小的那一片碧蓝的天空。
一切都在后退,唯有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呼号着,嘶叫着,宛如来自深渊的召唤。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
不断下落,不断后退,不断失去……
在即将走入生命尽头的那一刻,男子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违的画面——
那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如屹立的远山,牢牢地伫立在他身前。一把明亮的宝剑,剑光萧寒,锋芒凛冽,笔直地从那背影间穿胸而过。雪白的剑锋上滚的是猩色的血,一滴滴落到他的面前。那人玄色的衣袍猎猎,鼓动间印染出大片水渍般的斑点,一圈圈,一片片,涟漪一般从男人胸口那处破碎的地方,晕染到他的肩背腰前,将那墨色的衣裳浸出满眼凄怆的诡艳。
野史的记载并没有错。
玄天教教主死了。
死在他的面前。
为了护他而死。
护的不仅是他,还有他怀中那个早已吓坏的少年。
因为玄墨之死引发的混乱,让他和小师弟逃过了一劫。其后的武林大清洗,让那些人对他们无暇兼顾,他们因此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连忙寻得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做好了长期躲藏的准备。
江湖传言他冷心冷情,的确没错。
他天性凉薄,本就对情爱之事无甚感觉。
玄墨对他所做,他本是厌恶,两清之后便就放淡了下来。至于玄墨后来为他挡剑致死,他虽稍有触动,其后却也是甚少思量。这二十年间,他连过去种种都极少回想,更枉论一个玄墨。这一生中,唯一让他稍微生出些牵挂之心的,只有他那小师弟。
他也曾想过,若他此生真会和何人相伴渡过,对象也只可能是他那天真无邪的小师弟。却没想到,相伴隐居之后,和小师弟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薄。小师弟无法忍受药庐长久的孤清和冷寂,没多久,便要求离开山谷,而他连挽留都觉多余,更勿论伤心伤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知是否因刚那老怪提了太多次,此时,他的眼前反复出现的却是二十年来未曾想过的那个高大玄黑的身影。
仔细想来,他这一生若论亏欠,也只欠了那一人罢。
只是那人已逝去多年,连自己也是即将入土之人,再想也是多余,那便就这样罢……
这样想着,感受着周围越发急促的气流,男子释然地闭上了双眼。
只未想再睁开眼时,却已是星辰斗转,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第一章 今昔何夕
郊外的官道旁,静静地站着一个古怪的身影。
称其古怪,是因此处远离城区,人烟稀少,只偶尔可以看到赶路的马车,像这样仅一人一箱,还呆愣般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的过客还真十分少见。
又过了片刻功夫,直到感觉自己站立的腿脚已经有些微的酸麻,男子眼瞳一动,这才回过了神来。
虽说是回过神来,但对于当前的情形,男子的脑海里其实还是一片混乱的。
明明前一刻还是处于失重状态,身陷生死边缘。后一刻睁开眼,便安然地躺在路边一块大石上,不说粉身碎骨,连一点擦伤破皮都丝毫不见,就是身上有些跌打般的闷疼,却并不严重。
很自然地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毫不怜惜地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痛告诉自己此刻并非虚伪。那便推测刚才的出谷采药乃至追杀才是幻觉,却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刚刚那是梦境,可二十年来的山谷生涯不可能是错觉,若那为真,梦醒之后,自己无论如何都应仍处于山谷之中,又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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