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风勉强一笑,“你先进去,我就……不了。”
宋方绪看来奇怪,分明那日如失了命般,如今又是怎样一回事,真是琢磨不透。
长风自己也琢磨不透,之前信誓旦旦要离洛栖歌远点,可如今又走得这样近。好似自己来京都,打着报仇的幌子,就为了名正言顺见她一样。
又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算了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她又一次告诉自己。撑起伞走进雨地,呼吸这晚秋的冷气,忽然就觉得释然。
夜半时分,雨终于停了,弯月透过云层,轻洒在地上,照得雨滴盈盈。祁长风穿好夜行衣,偷偷打开屋舍的门,打量四下无人,从民舍后绕出,一路朝思弦坊直掠而去。
她担心卫斩修,也不知伤势如何,只希望没事。
记忆中,卫斩修是她十二人中最沉稳细腻的一个,虽功夫不行,但总能将阁内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后来,师父索性将四海阁各地情报和财务交给她来管,她也是得心应手。当时,长风与二师兄无聊,便一口一个“女管家”叫着。她脾气娇俏,调笑她她也不恼,玩笑着就过去了。
可是,如此沉稳机睿的一个人,究竟是为何,要干只身刺杀祁宗河这等糊涂事。
要知道,祁宗河武功高强,在武林中,也是颇负盛名,就单这大周,他功夫认第二的话,便没人敢认第一。更别提手下门客众多,随便挑出两个都是身手不凡。当年,洛平秋便得了他的推举,才进入朝堂为官。
祁长风有时会想,若自己要找祁宗河报仇,自己定不是对手,或许还没动手呢,就没他那一堆门客给打死。
所以,师父还欠她最后一个承诺,她一直没舍得用。大不了到时候请师父出马,给自己报仇!师父……应该,也许能打得过他吧!
寂夜无声,祁长风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竹梆子的声音,一长一短复一长。一个激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刚出城东才过丑时,她清楚听到更夫的声音,自己这会儿刚到城中,要不了一个时辰,这更声又是从何而来?
一瞬,她停下脚程,屏息凝神,果真听着空气中传来极微的声响。她的感官比较灵敏,细细听来,那声音在一点点逼近。
被跟了这么久,竟未发现。可真是在床上躺太久,废了!
她从屋顶跃下,钻进漆黑的巷子中,又在暗处绕了几圈,确定四下无人后,才敢拐进思弦坊。
刚翻进惊鸿阁,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人,黑衣加身,眉目深邃,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师哥。”她讪讪叫了声,想来那暗夜里提醒自己的人是他。
“被人跟了那么久都未发现,师妹,你当真不是故意把人引到这儿来?”陆成机冷着脸道。
“大意了。”
“你这声大意说得轻巧,若把那两波人引来,四海阁这么多年心血可就废了!”
“两波?”长风大惊。
“一波是平护司的人,另一波不得而知。说来好笑,你前脚刚走,后脚两波人打了起来。”
祁长风觉得头有些疼,身心也跟着疲累起来,道:“八成是祁宗河的人。”
陆成机神色一凛,“祁宗河?你怎又招惹上他?”
“我招惹他,以我现在的处境,我敢么?反是他,一入京,拿着我外祖的剑来膈应我。”长风冷哼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师妹是怎么回事?”
“只说与祁宗河有仇,别的她不肯说。”
“那我去问她。”说着,她越过陆成机来到屋内,床上躺着苍白的人,眼神空洞,盯着窗外夜色。
“你来了。”见长风走进来,卫斩修先开了口。
“师妹,伤势如何?”
卫斩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长风看去,仿佛窥进了无止的绝望,她心头又沉了几分,走近前,看多是皮外伤,稍松了口气,便将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紧紧握住她的手。
忽然,卫斩修就哭出声来,倾身环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怀中。
长风身体一僵,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问着:“怎么了?”
“师姐,我杀不了他!当年他杀了我爹娘,我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到如今,十多年了,我还是无法动他!”
长风的手停住了,“可你至少做了啊!我呢?每天看着仇人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地晃荡,却还要对他们毕恭毕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卫斩修泪眼婆娑抬头望她,却见她低眉一笑,桃色迷离,继续说道:“但是日子总得过,小命总得要。与其被仇恨蒙了双眼,还不如放下。然后也抬头挺胸,笑着从那些人面前经过,告诉他们小爷过得很好。他们从你身上做不到那份预料中的咬牙切齿,指不定心里比你还难受!”
“可我放不下!”
“放不下也得放,把身体养好,从长计议。大不了到时把师兄弟们都叫来,一人一剑,还愁砍不死他!”
卫斩修终于笑出声来,“哪有那么容易,他武功高深莫测,我在他手下没走过十招,若不是师哥来的及时,我……”
“知道不容易就好,免得下次还偷背着我犯险!”一直静默的陆成机接道。
“师兄,”卫斩修抬眼看过去,那人眉宇之间带着担忧,“我不想连累你。”
“连累?我陆某人何怕你连累!”
卫斩修听来心头一热,低下眼睑,又有泪水滑落,“对不住,这次是我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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