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这个。”他夹着烟劝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笑起来。
“我也是君子?”
陆宴转过眼睛来看着我。眼睛漂亮的人,说什么别人都会信。
“我觉得你是。”
真是抬举我。
“借你吉言。”我往住处走,头也不回地朝他摆了摆手:“睡了,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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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仍然是六点钟就早起。
苏州没有暖气,气温只有七度,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凝涩的,窗外的回廊上有一层薄霜,被节目组踩得乱七八糟,我想起小时候,我老家离这不远,苏北农村,也算是三山四水一分田,有层层叠叠的竹林,冬天的早晨起床,我母亲在火塘里烧了熊熊的火,我有个姐姐,大我两岁,我们从被窝里钻出来,一溜烟跑到火塘边去烤火,嬉笑打闹。
我长大后再没过过那么暖和的冬天了。
回忆是好回忆,可惜说出来就变味了,据说我微博上现在有上百万粉丝了,个个叫我小妖精,给我跟陆宴剪傲娇少爷和忠犬护卫的视频。
我以前和叶蓁喝着酒讲笑话,聊哪些话是在床上说出来瞬间会气氛全无的,简称“痿了”。
这些话说出来,就是会让粉丝瞬间痿了的。就好像让天王靳云森上台去说他当年跟一家九口七兄妹一起住在潮州的渔船上,穿哥哥穿过的破鞋子,妈妈天天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吃。就算粉丝当时眼泪汪汪说着“好励志”“好感动”,以后再幻想着他西装革履霸道总裁,难免会有违和感。
所以只有真正已经到天王位置的,才能聊这些事。如今这些当红小鲜肉,年轻偶像,都是履历怎么漂亮怎么吹。动不动就学霸,富家少爷,混血……
其实娱乐圈哪有那么多翩翩公子,中国脱贫也不过十几年。长得最有气质的齐楚,当年跟肖林住地下室,吃泡面,穷得没钱坐公交。叶岚有个赌鬼妈,私生活放荡,便宜爹有一箩筐。就连现在当红的夏弋,说是阳光校草,为了出道整容做鼻子时,还不是肿得像猪头?
尹奚虽然蠢,有句话说得是没错的,娱乐圈是个造梦的地方。
这圈子里的明星,看起来有血有肉,触手可及,其实一个个不过是承载寄生物的母体,观众迷恋的,始终是那层包裹着他们身体的,由整容医院、经纪公司和他们自己打造出来的漂亮外壳,就连陆宴呢,也不过是天资卓越,所以这层外壳稍薄一点而已。真要让粉丝用上帝视角看自己喜欢的明星看一个月,让他们看看明星失去聚光灯化妆和ps的样子,看他们像任何人一样吃喝拉撒,讨好投资方,给应酬的大老板敬酒,忍着咸猪手带笑合照,甚至陪睡,勾心斗角抢角色,发通稿黑对手,养小鬼,拜活佛。被厉害经纪人和公司像训小孩一样教训,转过身又对着助理耍脾气,约炮,做剧组夫妻,赚着粉丝的钱却背后笑她们是脑残。哪怕只看见两三件,都要脱粉的。
明星与粉丝的关系本就畸形,一边迷恋得要死要活,恨不得命都给了,而一边顶着不属于自己的面具过一辈子,打造出漂亮外壳,说服自己说那就是自己的本相,这双方也算是天作之合。
我就没这么大的志向。
这世界其实很奇怪,有时候,就算两个人面对面,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然而有时候,听一件音乐作品,哪怕是死去很久的人的作品,你却能感知到他在创作时的喜怒哀乐,仿佛隔着无垠的虚空,触碰到了数百年前的灵魂。
这就是音乐的力量。
我很怕死。
人生苦短,我总想留下点什么。就算不能在数百年之后,在某人听见这段音乐的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至少也证明我来过。
以前我很慌,怕我就算用了一辈子去做这件事,最终也做不到。
现在我不慌了。
因为我遇见了纪容辅。
不管怎样,这一辈子总归不会太亏。
第31章 作死
录节目录到晚上十点,总算把那冗长的台本全部录完了,一群人大汗淋漓,在任务结束的地方把手叠在一起,很中二地喊了几句口号,就各自散了。
我想不止我一个人回房间第一件事是洗手。
跟我的化妆师还有助理都是我跟陆宴的cp粉,尤其是助理,本来是跟林小白的,是她自己滥用职权调到我这里的,二十七八,挺跟得上潮流,有个小号,现在已经是cp圈子里的大大了,常常放一些“内幕消息”,引得许多小女孩对她很是崇拜,胆还挺肥,老在微博上我。
我微博账号很久没用了,以前有段时间混摇滚圈,在上面跟圈子里的人讨论过东西,还建了个群,在微博上贴了二维码,是跟人讨论吉他用的,里面也就十几个人。x-联盟播出之后,加群的人越来越多,负责审核的哥们受到了惊吓,特地打电话告诉我,我就又把微博账号找回来,把那条消息删了。
每次节目播出时间,她们总会换着法地刷热门。比如那个“我要吃桃子”,就是因为当初我扮韩嫣的时候问摄影师要不要吃桃子,那是个大晴天,我把红色狩衣脱下来挂在手肘,中衣雪白,大太阳下,阳光照得我头发都透明,皮肤跟衣服一样白,拿着桃子,对着镜头笑了一笑,就是她们所谓的颜值巅峰了。还有一些我在节目里跟陆宴的梗,都很无聊。
我订的明天早上的飞机,还得去无锡转机,按理说是应该早睡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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