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一种充满向往与希望的东西。
可随着生活中很多时候要迫不得已做出偏离它的选择,会觉得,其实这东西挺不靠谱。
所以白烨没什么梦想,他就求个生活安稳,但当觉得某些事情有意思,他忽然就变得懒惰了,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苦中作乐。
白烨不讨厌在街上吆喝糖人,但不意味着他愿意一辈子那样下去,所以那些东西才仿佛在他面前变得生动。
他提着一堆破烂玩意儿,身后屋塔房小木门开得敞亮,听着楼下包租婆闲情雅致的跳着华尔兹,感觉特别好笑,太真儿的《真的要去吗》配上华尔兹,亏那婆娘还觉得很潮。
白烨要走了,准确的说是找了一个新的住处,虽然在这里住的还不错,但真的很不方便,现在有些闲钱了,总不能亏待自己,他可不想一直做个穷酸鬼。
“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白烨刚刚又补齐拖欠两个月的房租,房东显得态度还算好,听见动静,只是在屋里飘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烨也没搭理她,只顾着把东西搬上那辆倒骑驴,等弄好后,才对着阳台甩了一个潇洒的敬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住了几月的地方。
其实新的住处也不是很远,就几十分钟路程,还同属一个街区。
就像奉俊昊说的,白烨孤身习惯了待在这个地方,他不想去适应新环境。
新的落脚处是一栋筒子楼,就像《绿洲》电影里那样,显得很是陈旧,但好在还算宽敞,带有阳台的小客厅,还单独分出了一间卧室,以及一个小厨房。
厕所里面贴着那种类似青花瓷的地板砖,白烨非常喜欢,就是冲水的开关好像坏了,怎么按都是流水潺潺,感觉没撒尿来得好使。
“这,能修不?”
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房东犹豫了下,就应承道:“好,等下我叫人来看看。”
白烨这才满意的给他递了支烟,是红色万宝路,他原本想抽些本地烟,却发现除了几款劣质便宜的,其余都是平淡无味。
客厅里还有一台方头方脑的小彩电,白烨试着摁了几下,都是显示蓝屏,不禁郁闷道:“这个也坏了?”
房东凑到柜子后面瞅了几眼,挠着头道:“这信号线还没拉,你要拉吗?”
白烨寻思了片刻,才拒绝:“先不用。”
可能觉得白烨有些墨迹,房东随便说了些必要注意的,就匆匆走人了。
白烨才没什么不好意思,这可是要住的地方,怎么能草率了事?咱可不学好面子装潇洒的小青年。
卧室里有一张浅黄色木床架,看起来还算崭新,但终归还是落了灰尘。
白烨卷起袖子,打上一桶清水,像个家庭妇男把里里外外都弄了一遍,才把带来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
别说,瞧着还真有几分家的样,虽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白烨觉得非常棒,尽管还没有到最理想的地步,但好歹算是迈出了一步不是?生活嘛,就该懂得在困难中寻找知足的乐趣。
他哼着曲,满是嘚瑟的前往李老头那。
见他精神抖擞,裤腰上还显摆着一串明晃晃的锁匙,正在柜台后边算账的老头不禁乐道:“哟,还真搬家了?”
白烨手搁在柜台上,笑着没接话,只是望着后厨问:“有凉茶吗?叫伙计们来份。”
“后面的来碗凉茶。”
看丫的漫不经心,白烨不禁有些无语,干脆自己在傍边倒了一杯冷的开水,边喝边说:“我来主要是想和你说,我可能又要消失些时间了。”
老头也不意外,思忖片刻问道:“拍戏?”
“不是。”
白烨摇着头,放下水杯想了想,才平静的说:“老实和您说,其实我消失那两个月才是因为拍电影,这回只是朋友叫去帮忙。”
李老头明显不关心什么朋友,反倒放下账本满是感趣的问;“喔,什么样的电影?”
想到李沧东就拍了三部电影,白烨不禁不确定地问:“您知道李沧东吗?是他的作品。”
“唷呵不错,那位可是号称三人三色的导演。”
李老头显得有些惊讶,白烨却是蒙圈了;“什么三人三色?”
老头子又开始显摆了,带起眼睛直摇头:“所以你真的不行,前几年李沧东和洪尚秀李光模各自拍了部电影,顿时就声名鹊起,被称为“三人三色作家主义导演”。他们的电影都不错,特别李光模的《故乡之春》,现在想想,还是感觉那种意境好极了。”
好么自己就是来找不痛快的,看那老头子还陶醉了起来,白烨很自觉的告辞离开。
其实白烨和李老头只算是君子之交,然而不管如何,总归是为数不多能说话的人。
在孤独的时候人往往显得感性,但这很正常,毕竟每个人都不想自己哪天消失不见,连一个到警局登记失踪人口的人都没有。
白烨过些时间确实有事情要做,他答应了奉俊昊去《杀人回忆》剧组做场务,俗称打杂。
奉俊昊有自己想看的电影,所以他很直接,没有角色那就是没有。
在拍《绿洲》的时候安内相也曾和白烨抱怨过其龟毛,他没觉得有啥,那货愿意邀请自己去剧组“参观”,算得上是念旧情了。
白烨不痴迷电影,但在当下他觉得电影比吆喝糖人有意思,所以他同意了奉俊昊的邀请。哪怕“理想生活”的进度要缓些,他还是觉得心情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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