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崎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回道:“反正不至于将你卖了,因为,我不喜欢和别人讨价还价。”
陆惊鸿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他这是嫌弃自己还值不起高价了?
他们搭着一辆载人的毛驴车颠颠簸簸地坐了近两个小时,才穿过拉萨城的西北部,到了北边的当雄县,不远处就是那曲城的东南边界班戈县城。
陆惊鸿看着渐渐拉近的湖面,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问向丰崎:“这是什么湖?”
远处是一片平寂的湖海,这时初雪已经停了,尽管是在西藏的深冬之时,天空的蔚蓝之色也透过淡淡的云光显露出来,梦幻飘渺。
“哎呀小伙子,你也是来这儿朝拜的吧?”挨坐在同辆车的一个身穿红蓝藏袍的中年妇女偏头问向陆惊鸿,她的身边还紧坐着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此刻也正在跌宕起伏的路上昏昏欲睡。
陆惊鸿看看侧面不说话,极具沉寂的丰崎,笑着缓缓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中年妇女一下就来劲儿了,兴许看见一旁淡漠寡言的丰崎不搭理他,便自己热情地跟他攀谈起来:“这儿叫纳木错,有名的藏内圣湖,关于这儿的传说可多了。我呀是林芝人,带着小孩儿来这儿求佛的,你们俩应该……不是西藏人吧?”
中年妇女看着他们俩穿着清一色的列车员工作服,今儿一早就听闻了四川蓉城那一块儿也遭遇了日军侵袭,看着两人,多半也猜得出他们是换了装逃过来的。虽然自己猜了个大半,但也不说破,还是笑眯眯地跟他讨论着纳木错周围的风景人情。
妇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他才知道有关这里的传说。
面前的纳木错与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峰不仅是圣湖和神山,也是西藏远古传说里生死相依的情人,拥有很多虔诚的喇嘛信徒前来朝拜。而山脉伸入圣湖湖心,两者交织相缠,相守永生。
毛驴车由车夫驾驶到了纳木错湖境内,北边是起伏较小的藏原丘陵,东南岸却是一座座高耸巍峨的山峰,因为才下过雪的缘故,满山皆是银装素裹。
“我看你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兴许是去寺庙里求姻缘的吧?”说罢,妇女笑着拍拍一脸呆滞的陆惊鸿的肩膀。
“到了。”丰崎清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车夫稳稳地将驴车停在路边。
他未曾看陆惊鸿一眼,就自己跳下了车,递给了车夫一串血琥珀手链当作路费,也不理会车夫的拒绝就往前走去。陆惊鸿讶异地看看他递出的东西,心生疑惑,与妇人道别后快步跟了上去。
丰崎一直沉默地走在前面,他绕过了大片的纳木错湖,身边是形形色色的,穿着大小藏袍前来朝拜的西藏子民。
雨后初晴的天空泛着点点璀璨的云光,陆惊鸿一直跟在丰崎的身后,渐渐显得体力不支。最后,他们大概步行了将近十公里,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落日前跋涉到了念青唐古拉峰的山脉脚下。
山峰从上至下,白雪连绵,山顶上更是千年不化的积雪,岁月成川。
陆惊鸿半闭着眼,气喘吁吁,就连呼出的热气也极快化散为冷雾消失在这里的寒空中,但是远方山川顶上朦胧的落日此刻倾洒了一片日光,照耀着他们,照耀着面前的念青唐古拉峰。本来他穿着的是极其单薄的工作服,可他现在简直热得想s,he日。
“又饿,又渴,又累……还要热死了……”陆惊鸿喃喃地说着,也不知前面的丰崎听到了没,总之他是觉得自己就要在此地寿终正寝了。
丰崎听到身后绝望的独白声,停下脚步,说道:“攀上这座山峰,寺庙就在山腰处。”
“诶,我那个……”陆惊鸿喘着气,他还想问些什么,但丰崎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上通往山间寺庙的青石板路了。
陆惊鸿叹着气跟上去,这人能不能照顾下他那快要绝命的老骨头啊,再者说这湖泊的四周就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供信徒顶礼膜拜的寺庙,干嘛要非要折磨他带着他往山上爬啊。
山间的枯草被白雪覆盖,蜿蜒的青石板路也有不少积雪,陆惊鸿濒临崩溃地一深一浅地踩着积雪爬上山去。
在远处的落日还剩下最后一缕余晖的时候,他们终于爬到了一座古老僻静的寺庙门前。
半山腰间,云雾飘渺。
陈旧的梨木大门上挂着两个泛锈的黄铜色的驼铃,上面印着被岁月覆盖的经文。门就那样虚掩着,似乎随时都在迎接着凡尘乱世间的香客和信徒。
丰崎停在门口,深邃的瞳孔变得幽暗,他就那样久久伫立着。
陆惊鸿正疑惑他为啥不动了,就见他推开了寺庙的大门,他终于看到了他孩提时幻想过无数次,从耳边听说过无数次的藏丘寺。
它没有中国古代传统庙宇的典雅古色,但它有足以让天下众生信仰的阅经与佛理。它散发着浓浓的禅意,伫立在这个隔世的山林间,普渡万千。
陆惊鸿趴在腐朽的大门上,尽力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
藏丘寺的建筑与碉楼相似,它依山而建,屋舍与佛殿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古寺庙内,院落中间种着一棵树根盘延,年代久远的神树,它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随风飘摇的经幡。而院落的东西两侧各立有一排约十来盏的酥油灯,百日黑夜,长明不灭。
这时正有一位身着袈裟的小僧侣在给酥油灯添油点火。他见了忽然走进寺庙的两人,走上前来问道:“两位施主……是要借宿吗?”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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