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幻象尽褪,他依然动弹不得,甚至依然不可能从幻境中清醒。
那一幕一幕,依然在他眼前流转,随时随地,随着他心念一动,就尽皆浮现眼前。
他分辨不清,这是那名为眼箍的法器的妙用,让他可以在这时光的记录中任意穿梭,还是他正在自己的回忆里,继续看着那个幻境之中的人。
眼前,只是一片熟悉的黑暗。
黑暗里,有一个稚嫩的孩子,正很努力地在男娼馆里学习着一切技巧。
那样的黑暗污秽,那样的可怕和肮脏。那个小小的孩子,就在那样的地方,认真地学习着所有世人看来极yín_jiàn的事情,还照样可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心无挂碍地吃了睡,睡了吃。
此时此刻。回过头去,看那流转的时光,他才终于可以开始理解,他才终于可以有了反应。
阿汉……他甚至不是心境开阔,不滞于物,他只不过就是迟钝愚蠢,什么也不懂罢了。
狄九莫名地想笑。想起了七百年后,阿汉那娴熟到曾经令他颇为不快。令他心生嫌隙地床上技巧。只是,他已经连挑动一下唇角的力量都没有了。
那个迟钝的。懒惰的,愚蠢的孩子,是那样认真地在学。只是,他却丝毫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学些什么,自己到底学到了什么。
你可知道。你所学习的一切,会让你成为什么……会让人以为,你是什么……
论爱情中的怀疑,猜忌,残忍,独占和伤害欲?
多么可笑,这一切。甚至连算是一场考验,一场试炼都勉强。
七百年的风雨霜雪,七百年地辗转红尘,原来,都只是起因于一个无聊女人的无聊游戏。
一个恶作剧。一个蠢笨家伙地。蠢笨的反应……
眼前的黑暗中,是那个夜晚的星光。是那个懒散的小孩,在河边费尽力气,救起了一个垂死之人。
那么暗沉的夜,那么脏污地人,然而。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如此熟悉的面容。如此熟悉的,一双冰冷的眼。
七百年的缘。就是因此而来,七百年的恩怨情仇,七百年修罗教的神秘传承,只是因为这一份心意,历七百年,而不能释,不能放,仍在苦苦纠缠。
许多许多年前,忽然间被带进修罗教,开始影卫训练地自己。
许多许多年后,站在寒冰棺前,长久沉默的阿汉,双手放在寒冰之上,几乎冻废却茫然不觉。
“那个人……曾经在狄飞的生命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狄飞与白惊鸿的分离,也许正是因为此人,狄飞后来一生孤寂,或许也是因为此人……此人是你……是你地先祖吗……”
“不……不是……只是他当年,确实遇到了小楼中人……那个人与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是,那一刻,他却怎么可能想得到,阿汉坦然而言的那个小楼中人,其实就是阿汉自己。
那个被冷落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却能自得其乐的少年,那个迷迷糊糊救了人,却茫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杀的傻瓜,那个稀里糊涂答应下绝不泄漏地诺言,却连最基本地谎言都不会说的笨蛋。
他看着阿汉受刑,看着用刑者一次次哀嚎着被打击到崩溃,看着那个少年,满脸茫然不解地问着一个又一个,世人根本不肯也不敢去深思地问题,狄九心中冷然无波,即使是面对着那淋漓的血痕,烧焦的皮肉,变形的肢体,他却也没有多少触动。
那都已经是七百年前的旧事了,那个人虽然也是阿汉,却又并不是如今他不惜一切想要护卫的那个人。他会为了方轻尘向阿汉击出一掌而理智全失地采用最不智的方法作战,却不会为这幻境中,那个纯净少年所有的苦难,而有丝毫动容。
然而,阿汉那一个个的问题,却会叫他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七百年前的他,原来也那么喜欢提问题,七百年后的他,也曾经一样睁着那双有些迷茫的眼,对所有人习以为常的事,完全不能理解。
只是,七百年前,他是真的不明白,七百年后,他其实是已经懂了,却不愿懂吧。
七百年前,他的眼中只有迷茫,七百年后,这些迷茫之后,便多了一些世人看不到的悲伤。
他所遇上的那个阿汉,其实已经聪明了许多许多。至少虽然仍然不肯说一句谎话,却已经懂得了怎样技巧地回避一些不适合说出来的真话。
只是,要用了什么样的代价来换,这样的他,才终于可以有了这样的成长?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问,为什么一定要想?凡尘世人,随波逐流,过多地质问天理人情,不过自寻烦恼。纵是神仙中人,于这俗世苦情,又能有何益,有何助?
到头来,不过自苦!
狄九低低冷笑一声,却又在下一刻,失声轻笑起来。
连他也不敢相信,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幻象,看着这些惊世骇俗的真情,他竟然还有心情这样笑,事实上,若非他天性不易有较大较明显的情感波动,他该哈哈大笑才对。
那个所谓的五大帮的帮主下的lún_jiān令,根本不能让他有丝毫担心和愤怒,反而是阿汉那个笨蛋迷惑不解,甚至居然会出声追问,人家为什么不lún_jiān他的这种诡异行为,让狄九即使处在如此复杂的心境之中,也不觉失声而笑。
再看看阿汉听了行刑手的痛骂后,回头打量自己一身的狼狈,脸上神情渐渐明悟,然后连连点头的种种变化,不用猜也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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