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阿汉?
狄九微微挑眉,我教你阿汉,那你叫我什么?阿九?
他自己有些恶寒的抖了一下,然而却并无迟疑,淡淡一笑,轻唤:“阿汉。”
马车一路前行,车门紧掩,谁也不知道车里正发生着什么。只是时不时,有那高高低低,或深或浅,或张扬或惊讶的笑声传出来。
漫漫行程,笑语声声,只可惜,听到这一连串笑声的一干人等,大多数是头上冒汗脸色惨淡。
尤其是凌霄等人,这一路奔波,已是受尽了傅汉卿的怪异行径,和天王的糟糕脾气的诸般折磨。大家提心吊胆谨小慎微的过日子,好不容易把小命留到现在。教主好像有点变正常的迹象了,怎么天王又变得不正常了,而这一次发怒的却是,杀人手段比天王有名许多,脾气却未必比天王好的夜叉王啊。
所有人看着前方那个明明无限美好,却连背影也散发出强大杀气的冰雪美人夜叉王,人人都有哀声惨叫的冲动。
天啊,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这一场沉闷的,痛苦的,难熬的行程,在他们日夜兼程下。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接近了尾声。
他们这一行人马,踏进了通向总坛的大沙漠。
这一个多月来。夜叉王一直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怒气,忍忍忍,百般苦忍,都快忍出心病来了。
而其他小弟子们,人人紧绷着神经,紧绷着心,时时刻刻担心着随时爆发的火拼。随时降临的大战,也都一个个精神恍惚,脸色灰败。
然而,把其他人整成这副摸样,狄九自己其实也许并不特别自在舒服。
他进马车,本来不过是想先一步把傅汉卿可能做的事自己主动做完,后来也觉得能把夜叉王气成这样挺有趣的,但以他的性情。一个多日的行程,要长时间窝在马车里,也觉得气闷得很。
就算身边有一个长相还算英俊,性情还算温柔的所谓情人,他也不可能真的直接就在马车上胡天胡地。
顶了天。也不过是亲两下,抱一抱,小小调笑一番便罢。
更何况,就算是做情人,狄九也没打算过太委屈自己去装情痴情圣。有情饮水饱的怪物。像他们这样性情的人,也不可能一个多月仅仅耳鬓厮磨的亲近。卿卿我我的谈情说爱,就觉得人生满足充实了。
只是,戏即做到这个地步,再要把傅汉卿一个人抛在车里,自己出去策骑奔行,又有所不妥。
好在他原本让凌霄随身备了许多关于武林掌故,和江湖势力的资料,平时就算是赶路之际,若有空闲,也会拿来细看。
现下即觉无聊,便让凌霄把身上带的所有资料全送上马车。
他平日除了与傅汉卿说说笑笑,调笑亲热,并肩懒懒看沿途风物之外,便手不释卷,细看这些资料。
傅汉卿也从不缠他扰他影响他,困了便睡,懒了便躺下,醒过来了,有了精神,若他仍聚精会神,细看卷宗,傅汉卿也一声不出的悄悄靠在他身旁陪着他,一直到他放下卷宗,有心情时,再同他闲聊说笑。
傅汉卿一切都很好,在他需要安静的时候,从不发出声音,从不打搅他,唯一的问题是,傅汉卿太喜欢赖在人身上了。
醒着的时候,一定是紧紧靠着他的,就算要睡觉了,也一定要抱着他。纵然狄九自己要看卷宗,傅汉卿也会小心的蜷在他脚边睡觉,抱了他半边大腿,方能心满意足的睡去。
有时候狄九也觉得不耐不适,乘傅汉卿睡熟之际,便悄悄的挣了开来。
照他原来的想法,这家伙睡死过去时,天塌下来也不会醒,此时挣脱自是无妨的。没料到,才一挣开,傅汉卿就不安的满车乱滚,双手四下乱抓。
狄九无奈,送过一只手过去,看他抓住了,高高兴兴搂进怀里,搂着安心睡大觉。
狄九有些哭笑不得,凑过去小小声问:“阿汉,为什么睡觉非要抓住我?”
傅汉卿眼也没睁,迷迷糊糊的答:“冷!”
狄九为之气结,冷?开什么玩笑,内力练到这种可怖的程度,居然还会怕冷?
然而,傅汉卿就是怕冷,就是不肯一个人独睡,哪怕睡得昏天黑地,也必要抱着他身体的某一处,才能安心。就算只是施舍般在看文卷时,把左手递给他抱一抱,握一握,紧抓着不放,他也觉得异样满足。
狄九为了傅汉卿这个奇怪的习惯很是头疼,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他用过很多方法,想让傅汉卿改掉这个睡觉不安生,睡相不好看,一睡着就如八爪鱼,非缠着别人身体不放的坏习惯。
他试过一连盖七八层被子到傅汉卿身上,他试过在傅汉卿身边生起八九堆火,他试过在沙漠里最炎热的时候,把睡觉的傅汉卿带到太阳底下。
但是,一切一切,通通没有用,只要他在傅汉卿身边,傅汉卿睡觉时,就一定要抓住他,哪怕抓到的,只是一个指尖。
一直一直,狄九都牢牢记得,傅汉卿有个最大的坏习惯,这个家伙怕冷怕得极古怪,睡觉时不抱着人就不安生。
一直一直他都不知道。
傅汉卿是怕冷,因为傅汉卿怕他冷。
那个被他叫做阿汉的,爱睡懒觉的大孩子,有个天真的念头。
一直一直,这样抱着,一直一直,不松手放开他,一直一直,让自己的温暖传过去,会不会有一天,他就不再冷了。
阿汉很怕冷,很怕那个叫狄九的人,一个人悄悄的没有人知道的慢慢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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