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却已经本能的动作,交睫之间。迅疾抬手,熟道指风弹向空中。
顾不得体内乱窜的真气,不理会内息纷纷逆行,不计较此番行事的后果,他只是下意识的强行提起最后一丝保护心脉的力量,向上弹指。
指风及处,那刚刚飞到半空中的信烟来不及绽放,就砰然飞落下来。
狄九整个人也如石头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紧咬牙关,生生硬吞下了一大口涌上来的鲜血,他双手撑地,强提真力想勉力站起来,却觉得丹田空荡荡一片,并无丝毫内息与他的意识相呼应,体内竟似有千万把钢刀攒刺一般。痛至极处,以他的忍耐力也双臂一软,整个人复又伏倒下去。
耳旁复传来一声闷响,略略转头,那被他发上空中,也被他亲手击落的信烟正落在他身旁,然后孤零零的滚向一边。
呆呆望着那已经没用的信烟,然后,他才知道要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要击落信烟?
为什么在听到那一声喝之后,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狄九居然百思不得解,只是有些僵硬而麻木的举目大量四周。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而萧伤和狄三也盘膝于地,运动调息,可见受伤亦不轻,不过,谁也不会像他这样,真元受损,心脉重创,留下一生一世都无法恢复的伤害。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难道是指望那人来救他一命?与其沦落到等他可怜的境地,还不如一死快意。
不想那个人粉身碎骨?更是荒唐,三年来他从未后悔当日那穿心一剑,今天又何必多余这临阵数指?
正自迷惘之间,复听得浩浩空际,响起那可传数里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却再没有刚才那一声断喝中的强大威力,不致令人受伤。
“所有人都不许再打了!我是修罗教现任教主傅汉卿。我不想看到今天再有任何人死在这里。战斗现在停止。无论是各门各派弟子,还是跟从我教原天王狄九的下属,能动的全扶上伤的不能动的同伴,全部离开,我教弟子不可追杀。我在这里保证,此后你们只要不再与我教为敌,我必不再追究今日之事,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声音浩浩荡荡,两座山峰上上下下,无一人不听得清晰入耳。
狄九莫名的笑一笑,却觉喉头又开始发甜,连忙用手掩住嘴。
幸好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有力气注意他了。这狼狈相倒也并无旁人看到。
深知傅汉卿的人听到了这番话,都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狄九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音来。萧伤咬牙切齿,心中暗道:“什么不客气,你所谓不客气,该不会是上门去和人讲道理吧。”
如果不是受伤太重,估计碧落和瑶光也会跟着他一起发牢骚。
不过,其他人可不像他们这么了解傅汉卿。狄九的那些属下,无不奋力的挣扎想站起来,倒也顾不得抢,剑也无心去拾,身上的伤又没空去处理,只是全身颤抖的拼命向山下跑。
站不起来的,连滚带爬也想离开。
不是胆小。神魔天降之时,区区凡人,凭什么聚集反抗的胆识,志魄和勇气?
为了财宝?为了向上司表忠心?开玩笑!
天啊,教主竟是这么可怕的人物,为什么我们竟会反出教来,跟着这个天王,真是太蠢太笨了啊!
狄九平静的看着所有人疯狂的弃他逃奔而去,没有一人回头看他一眼,没有人肯为他多停留一时一刻。
这很理所当然。他有什么力量,可以让蝼蚁敢于为他去对抗大象。
他极目望向旁边的落凤岭。两座山上,应该都在发生同样的事吧。修罗教的弟子欣喜若狂,无限自豪。其他人则是战意全失,拼命逃离。
他要杀这些人,要殚精竭虑,要绞尽脑汁,要思谋要动心机要……
而傅汉卿,他只要再多喊这么几嗓子就成了。
狄九心间苦涩叹息。
萧伤大声叫道:“妈的,不追究不追究,他这威风倒耍的好,这么大的事,也不问问我们就决定了。”
瑶光亦缓过气来。弟弟苦笑,气息微弱:“这场决战。我们事先没问过他,算扯平吧。”
黑雾笼罩中的碧落亦喘息道:“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自此之后,天下间,怕是再没有什么人敢与我教为敌了。”
修罗教立教七百年,纷争从来不曾停息。说穿了,不就是他们还不够强?如果强大到,挥挥手就可以把所有证道人物如蚂蚁般捻死,黑道又怎么样?还会有谁,那么积极的吆喝着要做他们的敌人。
正如刚才傅汉卿那一番劝告大家停战的话,如果由萧伤或碧落瑶光来说,怕是所有人都会大喊不能相信魔教妖人!但傅汉卿一喝立威之后,人们便不敢不能甚至可以去忘记怀疑和猜忌他的信用,相反会做出最柔顺乖巧的姿式,听话,还以最快的速度听话,只期待对方守信。
过于压倒性的力量,的确可以痛快解决很多问题。
可是,这样破坏平衡的力量,也是……为世不容!
即使是萧伤碧落瑶光他们三个,刻意以轻松的方式说起来,也仍然无法忽略掉心头那种不自然的感觉。
早就知道傅汉卿的强大,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如此刻一般震撼人心。同他这一喝相比,瑶光自信天下第一的魔音之术,便如萤火之光而对皎皎朗月。
大家一生苦练的神功,用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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