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事,阿维,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他说的很有信心。最起码,他活下来了,不是吗。
三天时间,他尝遍了人间酷刑。他被挟持着半夜回到自己家中,看着一把把锋利的短剑,悄悄地搁在睡梦中妻儿的脖子上,等待着他的抉择。
他只是个商人,他重义气,念旧情,可他只是个商人。他不是死士甚至不是军人。他受不过这样的威胁折磨,他只有招供,他招出了他曾受过风劲节的多少恩义,他招出了当年风劲节安排他在定远关附近行商的深意,他招出了他曾苦侯卢东篱数月而不得,他招出了当年风劲节曾留下过的暗语联系方式……
他本以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自己会被灭口。然而,三天后,他却又在夜里被轻飘飘送回那青楼花魁的房间,那冰冷的声音,只在他耳边轻轻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身边会有我们的人日夜看着。这三天的事,你若是敢泄露一个字,满门别想有一个活口。记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就只是在这里和美人厮混了三天,做了有钱男人都会做的事。以后,如果有人再用暗语上门找你帮忙,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他转眼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一切照旧,所有人都以为他艳福不浅。在那销金窟里和那青楼名妓寻欢作乐了三天而已。
那三天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那些人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明显伤痕,就算他要去向人诉说,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吹熄了灯火,曲道远在黑暗中静静躺在床上,睡不着,只呆呆的盯着模糊的幔帐。
那三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那些人反复对他用刑,反复讯问,到最后才满意他已经如实招出了一切。
他也确实几乎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几乎,只除了当年风劲节留给卢东篱的那封信,还有和那封信有关的一切。
他知道,风劲节为了在必要时得到助益,曾与许多旧日下属订过暗语应答,不管出现的是什么人,只要对的上暗号,只要还肯念他昔日旧情,各方商家就必然全力相助。他也知道,风劲节对每一个大商家所订的暗语都不同。
他知道与自己联络的人应该用什么话,却不知道调动别的力量该是什么暗号。然而,他却猜得出,风劲节留给卢东篱的那封信里,必然交代了一切。苦侯卢东篱不至时,他手里拿着那封信,也几次三番有拆封一窥的冲动。但最终他却没有辜负风劲节的信任。为了怕自己意志不坚,有朝一日背誓偷窥,他在潼城觅地把密信深埋。然后引着商队远远离开。
那封密信,油布裹了,银匣装了。正安静的躺在那荒野的山势下,大树旁。
此事天地之间,唯他与风劲节二人方知,风劲节已死,便永远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即使是被逼到绝处时,即使招出了其他的一切,他却还是没有在这封信的事漏半点口风。
别的事,都还另有知情人,像小刀,像王大宝。如果他们被抓住逼问,一旦发现他撒谎,这些煞神必不能饶他全家。唯有此事,他自恃无人知晓,所以一力隐瞒。
如果他招认了这封密信,那他所做的一切一个商人纯粹的报恩行动,而是无数手握金银商脉的商人组成的团体联盟行动中的一环。他不知道来逼供他的人是谁,但他猜得到是来自朝廷的人。如果他招认了这个,对他的妻儿,对他当年的伙伴,都会引来泼天祸患。所以他抵死相瞒。
那封信,幸好他没看,也幸好他当年就将它埋藏。现在,这些人就是把他家里商行里翻个底朝天,也发现不了一线蛛丝马迹。
他那一直不曾在人们面前出现的三天,他身边也没有任何人起过疑。这番苦楚,他只能永远深深埋在心中,不能向任何人求助,任何人诉说。
整件事,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就好。一切总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已经不可能更糟。
曲道远的三日艳福,和之后的性情大改,夜晚易惊,神情恍惚,都没有引起他人什么注意。其实,风劲节纯以情义来维系的这个巨大的商人联盟,骨子里根本松散的算不上是一个组织。大家都不曾受过教导和训练,也没有足够的心理防备。就算有人发现曲道远的疑点,也不会想起来要将消息通传各方,更不要说将消息报给风劲节。
与曲道远遭遇相似的商人其实还有几个。风劲节当日与卢东篱何秀姐一路而行,路上曾求助过的大部分商家,暗中都在被赵国最出色的密探调查追究,小心监视。
而各个地方最高负责的巨商,所有找人的命令的最高下达人,密探便直接下手。每一个人都会因为种种合乎情理,不为外人所疑的原因,在一段短时间内消失在人前。然后,重新出现时,多少有点恍惚不宁,只是总有种种理由解释搪塞过去。
他们和曲道远一样,被威吓伤害,被逼供。也和曲道远一样,神思不宁,行动失常,噤若寒蝉。
只是,大部分人,还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仍然只是单纯的念着旧情,准备着,如果他日有人能报出恩主的暗语,就尽量给予帮助。他们不知道事情原委,也不知道风劲节身在何处,他们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
密探搜集的情报,雪片一样飞往京城,飞到赵王的御书房中。当各种情报都明确指出,所有人都是念着风劲节的昔日旧情而相助时,强大的国家力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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