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汉习惯沉默,他站在毡包门外,如一尊守护门神,任何进出这个毡包的人都要面对他的审视和检查。
这的确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到这儿的,黄婆和宋老汉都没印象,他们身上的现代工具来到这儿之后就是废弃状态,别说信号,就连充电的地方都找不到。
阳光再升高少许,两个黑袍人,一个白袍人走来,宋老汉侧身堵门,确定他们是平日治疗宋阎的医师后,才再侧开给他们让路,并且和起身的黄婆一起进到毡包里。
宋阎躺在毡包中央的床上,双目紧闭,面色上已经没有那日的惨白,他胸口的血迹早就不见,甚至那柄宋阎拔不出来的金色符剑也不见了。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随金色符剑消失,宋阎的魂魄也一起消失了。
黄婆和宋老汉守着的只是宋阎的r_ou_身驱壳,这些黑袍白袍人无数次试图唤回宋阎魂魄,无数次失败。
这次也没能例外,叽叽咕咕的咒语一遍遍念完,宋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就按照我和宋老说的,去把慕氏慕修找来,他肯定能把小阎的魂唤醒……”黄婆叹了口气,再次提起她说过无数次的提议。
而以往从未给过她回应的白袍女子,终于正眼看了黄婆,并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的治疗的确毫无意义,只能靠他自己,只能等了……”
黄婆气一哽,被白袍女子的答非所问气到了。
“他会醒的,一定会醒!”白袍女子留下这句话,带着两个黑袍人从这个毡包离开。
而后这一等,又是半年时间。
到来草原时是入夏,到深冬又到入夏,现在又再是塞外严寒深冬之时。
唯一暖如春的毡包内,宋老汉闭目养神,黄婆对着牛油灯打盹儿,而一连睡了一年六个月十三天的宋阎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适应了好一会儿毡包的光亮后,他才再试图坐起。
只是才起了个半身,又因为过于虚弱的身体,跌回床上,“哐”一声,砸出少许动静。
宋老汉和黄婆同时惊醒,并侧身在宋阎所躺的木床两侧,再接着,他们同时转过身来,死死瞪着还在试图坐起的宋阎。
“小……小阎……”
“阎嗬……”
黄婆和宋老汉同时哽咽了,很想大笑,但更先开怀的情绪溢满胸口的,是一股大哭的冲动。五百多个日夜,此时回想都不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而宋阎没能给他们什么回应,又再闭目昏睡过去。
从未放松对宋阎情况监测的黑袍白袍人第一时间察觉,并且十来人聚集到这个毡包,对宋阎身体进行新一番的检查。
又两天,宋阎才再次醒来。
这俩日,和黄婆宋老汉一起守在内毡里的,还有宋阎的主治医师白袍女子,宋阎醒来,她也第一时间察觉。
“现在是什么时候?”宋阎无视白袍女子奕奕的眸光,问向一侧的黄婆。
黄婆告知具体时间,也没忍住感叹一句,“一年多了啊……”
他和宋老汉倒还好,本来就是宅星人,困在这里不算特别难受,却难为宋阎为了醒来,在这一年半里闯了那么多次生死关。
尤其最后那半年,宋阎数次本体的生机几近灭绝,便是原本希望满满的白袍女子,都灰心绝望过几次。
但每次熬到最后,宋阎都挺过来了。
宋阎闻言没有再多追问,他眼睛闭上又睁开,所有情绪都不见了。
半个月后,宋阎终于能下地行走了,虽然他走动的范围依旧被局限在这个毡包里。
宋老汉端着食物进来,见宋阎把手缩回宽大的袖子里,此前他该又在对自己的手打量了。
“嗬……”
宋老汉招呼一声,黄婆从火盆边移步,三人围坐在桌子边吃饭。
宋老汉食量大吃得最多,宋阎却比黄婆吃得还少,但也在努力进食中,面无表情,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吃饭的快乐。
“一会儿你找殷薇,告诉她,我要见她。”
实在塞不下去了,宋阎放下筷子,对刚刚吃完吃饱的宋老汉低语一句。
“嗬……”宋老汉应了,他端走食具,大概十分钟后,领着白袍女子殷薇进来。
“城主大人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殷薇第一次掀开她头顶的毡帽,对宋阎躬了躬身。
宋阎并不理会她话语里的少许嘲讽之意,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殷薇脸上扬起淡笑,步履袅娜地走近宋阎五步,又再退回两步,坐到宋阎指定的那个位置上。
“我要知道这一年半来慕修的所有事情,作为代价……”
宋阎的话还未说完整,就见殷薇摇头。
“城主大人误会了,不是殷薇不肯,而是这一年半多……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慕先生的消息。”否则,这绝对是最好用来和宋阎谈判的筹码,傻了才不知道用。
可是没有,这半年他们的人,没有收到任何慕修的消息,慕氏和暗盟对外对内封锁了慕修的所有信息。
他们倒是想编点话骗骗宋阎,可怎样的谎话都得建立在一定事实和信息的基础上,什么消息都没有,骗人的话就也编不出来了。
宋阎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被殷薇凝视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泄露。
“那就谈谈我们的合作,你们需要我,不是吗?”
殷薇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坐姿在无自觉时换了换,整个人更加严肃警惕起来。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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