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很多同类的手术经验,又跟我吹他们的什么狗屁新技术,我就签了同意书。结果推进手术室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跟我说癌细胞已经扩散,病变部位无法完全切除,让我回家等日子。他妈的……他妈的……我爸手术之后情况比之前恶化了不止一倍,身体整个垮了,原来还能走路说话吃东西,手术后连床也起不来,他们在他胃袋上开了个孔,把水和流质食物直接灌进去,我爸他受了多大的罪,不到两个月就……就……”
许平紧握着拳头,牙齿紧绷,浑身都在发抖。
“人民医院?”
许平强忍着眼泪点点头。
何志把花生碟下面压的餐巾纸抽出来,推到许平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圆珠笔。
“干什么?”
何志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伸手跟酒保要了一个烟灰缸。
“把那糙蛋医生的名字写下来。”
“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们队里有纪律,出格的事儿也干不了,但是他妈这种人,拿病人的命混业绩,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长不了记性!”
许平紧咬牙齿,有一瞬间他真的想伸手去拿那支笔,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喝了好几口酒才慢慢开口:“……你就算把他打死又怎么样?我爸已经活不过来了。”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喝酒。吧台头顶的电视里放着转播的英超比赛,酒保在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擦着玻璃杯,偶尔抬头看店里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沉默地做事。
“咱么好久没见,不说这个了。你最近都忙什么呢?”
“有个福建那边的走私案,牵连特别大,上面成立了专案组,从全国各地抽人,怕消息泄露打草惊蛇,手机和电话都不让打,在那边埋伏了几个月把案子破了才回来,这两天就上电视,抓了一大批人,个个都要掉脑袋。”
许平点点头。
“累得半死,不过这次回来估计能升。”何志眼睛盯着电视喝一口酒。
许平看着他笑道:“你小子!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你的能力和资历,你们领导要是有点儿判断,一早就该提拔你了!”他举起酒瓶,“来,干杯,恭喜你升为刑警大队队长!”
“副队长……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转正吧。”
许平哈哈笑道:“副队长也是队长,你小子还跟我玩谦虚!”
两个人碰了碰酒瓶,各自仰头喝酒。
何志做个手势让酒保再拿两瓶青岛,许平制止他:“够了,我酒量不行,等会还要回家照顾我弟弟,不能再喝了。”
何志拍拍他的肩膀,道了一声:“平子。”
许平一愣。何志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称呼过他了,这一声“平子”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和何志已经相识快30年了。
他沉默地坐回座位,接过酒保送上来的冰凉啤酒,微微举起向何志致意,先干了一口。
他知道何志有话要跟他说,他并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着。
“前两天我给小清去扫墓,看到她的照片,觉得自己连她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这才过去多久,八年了吧?”
许平没有说话。
“我当初发誓要抓到凶手,结果这么多年,肇事司机没有找到,我人却老了。”
陈清是何志曾经的女朋友,两个人交往5年,在即将谈婚论嫁的时候被汽车撞倒,肇事司机逃之夭夭,陈清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要是她还活着,这会儿我儿子都上小学了。”
许平无声地喝着啤酒。
“有时候我觉得活着真他妈没劲儿。好人都不长命,坏人却高官厚禄逍遥自在。”何志深吸一口烟,“妈的,真让黄秋生说对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许平笑笑:“别这么悲观,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咱们俩不是都好好地活着么。”
何志抽抽鼻子:“我现在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算不算好人了,每天跟那些犯人打交道,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要变成他们那样的怪物,局里也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是跟你说说话才能觉得轻松一些。”
“要升副队长的人还说这种泄气的话。”
何志抖抖烟灰:“官是升不完的,一层压一层,永远有人在你头上。我们这些人,跟人家养的狗也没什么差别。”
许平看他一眼:“那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算什么?你跟我这儿发发牢骚算了,回去好好干你的刑警队副队长,你爸妈还等着你光宗耀祖呢。”
何志笑笑:“什么光宗耀祖,要说光宗耀祖应该是你这样的人才对。”
许平沉默下来。
“要不是当年被那个王八蛋陷害,你怎么会去坐牢,怎么会留下案底,不能上大学?!妈的,他现在背着通缉令在国外逍遥自在,你当初在牢里吃了多少苦头……”
“行了。”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
何志慢慢按住他的肩膀:“对不住,我今晚上有点儿喝高了。”
许平点点头。
他站起来准备结账,何志拉住他:“我请客。”
何志刚从裤兜里掏出钱包,酒保就过来搭话:“我们老板刚才吩咐过了,两位的酒免费。”
许平愣了一下,转头去看何志。
何志面无表情地把钱包重新揣回裤兜里。
“替我谢你们老板一声。”
“我们秦老板说何警官什么时候来都欢迎,我们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些分店,何警官什么时候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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