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填不满心。
展行抹了抹眼睛,独自吃了一会,眼泪掉在碗里。
布达拉宫,日光殿:
霍虎十指交扣,翻手一推,凑到老喇嘛面前,指节劈啪响,又按了按酸麻的脖颈。
霍虎看了看窗外,正是黄昏时段,他的猫瞳在夕阳下闪着琥珀的光泽。
霍虎:“有吃的么?”
老喇嘛微笑道:“赞普想吃点什么?”
霍虎想了想:“冰淇淋有没有?牛奶也行,牛肉,不要有地沟油的。”
老喇嘛和蔼笑道:“冰淇淋没有,地沟油也不会有。”
老喇嘛吩咐人上了菜,霍虎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抹嘴,不过最近得了本书,忽然觉得,有首诗很不错,我给你看看……”
老喇嘛色变道:“不不,赞普请不要取出来了,山下随意看看无妨;布达拉宫里,还是不要随便翻的好。”
霍虎:“看看嘛……”说着伸手要拿书。
老喇嘛:“来人,送客。”
霍虎:“……”
一名红衣喇嘛快步走来,低声在老喇嘛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喇嘛缓缓点头,忽道:“赞普的神刀……”
霍虎道:“送他了,没关系。”
老喇嘛会心一笑,吩咐几句,那喇嘛双掌合十,躬身退出,前去传话。
霍虎道:“我走了。”
老喇嘛白眉微一动:“赞普这就走了?”
霍虎:“你不是送客?也该走了,剩这双眼睛,过一世便差不多了。”
老喇嘛道:“赞普若勤勉些,不枉费数百年光阴避世,现已没这许多烦恼了。”
霍虎伸了个懒腰:“不想动,光想晒太阳睡觉……给我买张机票吧,随便去什么地方。”
老喇嘛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霍虎把腕上那串珊瑚珠借下来,扔在桌上,道:“后会有期。”
老喇嘛起身相送,与霍虎告别。
林景峰站在布达拉宫红宫入口,双手平持朗达玛神刀,静静站着。
一位红衣喇嘛前来,躬身。
红衣喇嘛问:“您为何把此物带来?”
林景峰答:“这是你们的刀,物归原主。”
红衣喇嘛道:“此刀的主人不是我道中人。”
林景峰微诧:“不要?”
红衣喇嘛摇了摇头:“您可保有此刀,它与您有缘。”
林景峰点了点头,把长刀系在背后,对方又说:“感谢您的心意,活佛请您到八角巷,去用一碗酥油茶。”
林景峰道:“谢谢。”继而转身离开了布达拉宫。
五分钟后,霍虎从楼梯下来,红衣喇嘛躬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赞普可有许多年没来了。”红衣喇嘛和蔼笑道。
霍虎道:“你好,仁德仓加大师,我总是想不通你们轮回转世怎么转,过这么多世,还记得以前的事?”
红衣喇嘛道:“赞普说笑了,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霍虎在红宫外停步,翻了翻手里的《仓央嘉措诗集》,说:“这个人的诗,有几句我很喜欢。”说着撕下一页收好,把剩下的扔进垃圾桶里。
红衣喇嘛一路送霍虎走出广场,霍虎戴上墨镜,夕阳金光万道,铺满拉萨。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八角巷:
展行吃饱了:“发票开过来。”
服务员:“对不起,最近发票用完了,要等到下个月了,要不您下次到拉萨的时候过来拿?”
展行仰头,眼泪汪汪。
服务员:“……”
于是展行得到了发票,随手刮了刮,没奖,扔在桌子上。
展行起身,沿着八角巷内一路走去。黄昏的流光投于转经筒上,黯淡的经筒反射金色的夕阳,交织成奇异而瑰丽的光泽。
远处传来喇嘛诵晚经的声音,布达拉宫敲钟,小孩子们笑着跑过。
八角巷一边,上百个转经筒林立,游人稀少,展行沉默地缓缓走着,手掌推动一排排的转经筒。
林景峰走进八角巷,始终不即不离,跟在展行的身后不远处。
展行走到巷子尽头,转完那一排排的转经筒,面前拐角处,有一尊佛像。
他抹了把眼泪,没精打采地转身,林景峰站在他的面前。
“你……小师父?”展行道。
林景峰说:“有人让我来喝一碗酥油茶,你晚饭吃了么?”
展行道:“刚吃完,你身体好点了?”
林景峰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碗茶和面饼,答:“唔。”
展行坐在他的对面,趴在桌子上玩筷子,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林景峰吃东西的声音。
林景峰吃完面饼,喝完茶,说:“走了,保重。”
展行道:“去哪?”
林景峰道:“师门不能回了,只能浪迹天涯。”
展行:“你的药呢?你不是被……”
林景峰:“与你无关。”
展行:“我们一起吧。”
林景峰:“不了,你太烦人,把发票开过来。”
展行:“但我爱你,小师父。”
林景峰把发票扔给展行刮奖,说:“我不爱你,谢谢,你刮吧,你抽奖运不错。”
展行埋头刮发票,嘴里说:“你爱我的。”
林景峰冷冷道:“我说过爱你么?”
展行刮出五块钱,下意识地往兜里揣,心想留个纪念,嘴上答:“好像没有。”
林景峰道:“那不就是了,刮中了?发票给我,我看见了,想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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