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开父亲的牙齿看了,探过脉搏,沉吟一会,果断地说:“大爷的病不碍事。没有危险。他不过是受风寒过度,又因饥饿过度,以致昏迷。只要休息一阵,喂些米汤,捂好床被使之温暖,就能恢复。我先给他开些发散风寒的药服下,过两天就可复原”我听后放下了心,谢过年轻医生。
当时在村卫生室有一些看病的村民,还有一些吊着葡萄糖盐水的,也有一些没事干的人在那里开了一桌扑克的,看扑克的人却比打扑克的人还多。他们一听到村里几十年以前的老支书发了急病快要不行了,都纷纷跟了过来看。
从孟老夫子的人性本善的观点来看,这些跟了过来看的村民们都是善意的。因为老支书吴述干自从那年被哑炮炸得血肉模糊肢体不存侥幸不死从此卧床不起大门不出一步之后,他就淡出人们的视野被人遗忘,既没有谁来好心的看过他,也没有人过问过他的消息。这一下人们纷纷涌进门来,把一间本就不大的屋子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挤近来看父亲的病情,喊着:“干叔!”或“吴书记”,有的人小声的议论说:“看样子怕难过今晚了。快叫苦花回来吧!”有的人说:“美人婶子呢,怎么不在家?”有的人说:“今日的美人婶子还是昔日的美人婶子啊,她成了大名鼎鼎的王媒婆了……她可忙了”有人说:“昨天上午看到她收拾的一身整整齐齐的出门,今天都还没见她回来呢!……”
人们纷纷的议论、叹息。待听到医生说没有什么危险,就都辞别回去。我自然一一送出大门。
待到我送走了所有人,屋子里静下来,我就按照医生说的,煮了些米汤,让它先凉着,久久地看着父亲。眼泪又慢慢地溢出眼眶。
爹!我的爹!您这一生造的什么孽?上天给了您一副好皮囊,好面孔,好相貌,却让您生在一个贫穷之家,要靠夺人之妻才能成立家室;让您不费吹灰之力当上干部,您却干得比任何人都累、都苦,自己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您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错?错在何处?
我还记得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因为父亲管我太严,我负气出走,但我终究半路返回,回到家门已是半夜时分,我正羞于叫门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父亲却一直没有睡觉,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就立即开门出来 ,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正当我目驰神离的时候,父亲醒了,他第一眼看到我,叫了一声:“水山,我儿——”
我说:“爹,您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
“爹,您这是在家里呀。您病了,我请医生给您看过了,打了一针,现在没事了。来,我喂您吃些米汤,吃了药,就好了!”
“好!——”
父亲很听话的让我扶他靠在床头,我把米汤一匙一匙的喂给他吃,又就着米汤把医生开的药也给他吃了。父亲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我把父亲半抱半搂的在怀里,父亲依偎着我,十分安静。过了好久,父亲说:“儿呀,我怕活不到好久了?”
我说:“爹,不会的,您会长寿的。孩儿以前对您不好,没有尽到孝心。以后孩儿不离开您,在家里服侍您。”
父亲说:“你娘怕是在外找了别的男人吧?从去年下半年以来,经常外出不归。有时一去几天。这一回,又不知去了多久。我饿了,想找点吃的,谁知摔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唉,我竟这么没用了……父亲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把父亲抱得更紧,一会儿父亲又恢复了安静。
我说:“爹,您别想那么多。娘不在家,我们照样过日子……”
☆、廿一
母亲这次出去的时间特别长,一直到五天后才回来。父亲已完全复原。她还未到家,就已经有人把父亲病得很重的消息告诉了她。她先进父亲房里看了看,见到他好好地,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他不再赤条条地,穿了一身绒衣绒裤而睡。就问他:“听说你病了?快要死了是不是?”
父亲不敢接她话,默不做声。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大事呢,闹得全村皆知的。想让所有人都晓得我王某人虐待你不是?不是小孩了,年纪老大了,耍那么多花招干嘛?嫌我侍候得不好,以后就不要我侍候好了!……”母亲一口气说那么多,父亲一个字都不敢出声。
我问:“娘,您这几天到哪里去了?咋一去这么久呢!我们家外面又没亲戚的……”
母亲一脸不快,说:“儿子,盘问老娘吗?我到糠头冲做了一个媒,那里一户人家养了一个老女,读过武冈师范。只因多读了几年书,眼界翘到天上去,高不成低不就,结果呢,茅屋不嫁瓦屋不要,三十好几了嫁不出去。她的娘求我一定要把这个压手的货卖了。也是老娘正盛时,什么邵东货到了老娘手里都不愁卖!还真把这个货刷了。她娘感谢不过,留我多住两天。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那户人家问问……儿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说:“娘,您多心了。儿子关心您嘛。儿子不关心您 ,谁关心您呀?您出门这么多天儿子都不问候一声,您就有话来责怪我了……万一您给什么人拐了去,我拿什么来交待呀?……”
娘说:“哟——看不出来,你嘴皮子还真操练出来了啊?以前十天半月都不见你打一个响屁出来。见了人未说话头都坠到里去了,这才出了几年门,就说得这么牛嘴滑舌了,还真得刮目相看啊……跟你说啊,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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