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跑这么远,回来点罢……”钟离子息不太情愿地去拉夜君,一摸才发现,夜君身体早是凉透了,他心下一惊,忙把夜君整个人搂进怀里,裹紧问道:“你怎么这么凉?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夜君没有应声,只是压抑着轻轻咳嗽了几声。钟离子息听得揪心,环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他此刻用被子一裹对方,才察觉这被子简直小得可怜,刚刚夜君距离自己这么远,怕是一点儿也没盖到,不由得嘀咕道:“这被子怎么这么小?”
夜君心道:废话,这是我故意的挑的呀。面上却凄凄惨惨地道:“属下无能,暂时只能买得起这么大的。过两天等可以下床了,我就去做些苦力,尽快给您换好一点的。”
钟离子息忙安抚道:“不必不必,你安心养伤要紧。先这么睡吧……你不嫌挤就好。”
钟离子息顾及他身上有伤,托着他枕在自己臂弯处。夜君终于得偿所愿,埋在自家主人胸口偷偷猛吸了两口。二少爷自少年时为了驱毒,常年浸泡在各种药草之中,身上总带着药香,他一直极喜欢这个味道,今天总算逮着机会近距离吸两口。二少爷还当他是冷得太厉害有些抽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夜君埋在他怀里闷声道:“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少爷,我一定快点儿痊愈。”
钟离子息失笑道:“这又不是你说了能算的。”
夜君吸完主人,贴着他胸口道:“少爷命令我快点痊愈,我就会快点痊愈呀。我一直很听话的。”
“……”钟离子息敛神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我命令你,以后不可再擅自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了。”
不解风情不苟言笑的自家主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听懂自己的调笑,夜君也只好收起笑意认认真真地回应道:“是,少爷。”
夜君心想:唉,我可真无耻,少爷真可爱。
将人抱进怀里之后,钟离子息之前那种心痒难耐的焦虑反而烟消云散了。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醒。
他极为难得地想多赖一会儿床,可是今日非得进城里换药,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不舍。
钟离子息轻手轻脚起了床,在贫瘠的陋室里审视了一圈,只有来时那套衣服上的玉佩银饰能典当些银两。他目光扫过夜君清秀的睡颜,停驻了片刻,脑中突然涌过一个念头:
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可能就是这个夜君了。
他是夜行最杰出的影卫,身价万两。可是万两白银何其容易,天地间却唯有这么一个夜君。
钟离子息定了定神,拆了佩饰收入怀中,熬了一大锅粥,夜君尚未清醒,便盛好一天的量放在他不远处。
自己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怕是只能吃冷粥了。这么一想,顿觉夜君更加可怜了。
原先夜君临走之前,和他吩咐过进镇的路线,那时他心不在焉,根本没能记住。不过根据水流、植被、土壤和猎户的痕迹,很容易能推测出哪里会有城镇,钟离子息不曾绕过弯路,却也走了整整大半日。
这一路走,一路滑,沾了满身污泥浊秽,到村镇中时衣摆早看不清衣物颜色了。钟离子息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匆匆问到一家典当行,柜后算账的是个年轻小伙,人称小于,看见客人便絮絮叨叨地想跟他搭话,钟离子息懒得与他客套,取了玉佩银饰推进柜台去。
小于看见玉佩咋舌道:“哎?这么剔透,真的假的?给我瞅瞅……准备当多久啊?”
钟离子息简短地道:“死当,七百两。”
这几块玉原都是稀世珍品,千金难求,只是此刻仓促,他也没空计较了。
小于听得一惊,哑然道:“我们整个铺子也没这么多钱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也分不出真假。这,这我做不了主啊……”他从柜台后面探出脑袋打量了一番,见来客一身泥泞还是个半残,小声嘀咕道,“看你也不像个有钱的,莫不是偷来的吧……这样找上门来我还不被刘叔打死……”
钟离子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早料到有此一招,珍宝纵使价值连城,在这穷乡僻壤,也是有价无市,只好妥协问道:“敢问掌柜愿意出多少?”
小于掰着指头数了一会儿,又低头在抽屉里翻了翻存银清点了一下,怯生生地道:“三、三两。”
钟离子息咬牙平静地道:“你再说一遍?”
小于只觉一股杀气叫他不寒而栗,忙摆摆手结结巴巴解释道:“对对对不住啊!我也知道不够,可店里我能动的银子也就这些了。你你别急呀,过两三天天我们老板刘叔就从外地跑商回来了,他能做主,一定给你更合适的价格,客人你……你后天再来!”
三天……钟离子息低头又是轻轻叹息,这日子再短,他是一刻也不能放夜君再苦苦干熬着了,颓然道:“三两就三两吧,你快些给我换了,我赶时间。”
小于看他同意,更是吃了一惊,连连点头道:“哎,好嘞,我这就给您写当票。这么便宜,您就别死当了,过两天赎回来便是。三两利息也便宜,不妨事的。”
钟离子息无奈摇了摇头,他现在是一文钱也还不上,何况三两呢。
钟离子息将小小两粒碎银捏在掌心出了门,盘算着这点微薄钱财,只能换些普通的止血草药了。这种药草他自己也认识,若是手脚俱还健全,自己去给他采来也就罢了,何必沦落至此。
他正在出神,想着换哪些草药,再买些好点的吃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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