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望着新邺城的大门对洛秋离道:“这是一场硬仗,你和我都没有办法去避免的它的伤亡。”
洛秋离挑眉道:“所以呢?”
“所以请你告诉李慕歌,并非是我不尽心力。”
没想到季意然的一条命,竟能锉下他傲骨三分,将他威逼至此。洛秋离狠狠攥紧了隐于袖中的手,但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道:“明日战争一旦开始,便是旷日持久的厮杀,你本就一身病骨又连月征战,还是早些歇息吧。”
顾言曦微一颔首,调转马头便向营地走去。这一路上他目光低垂,未发一言。虽乍看之下与平时一般无二,但洛秋离直觉上就是觉得他有哪里不对。
东方还未泛白,新邺城下就已暗潮汹涌。
在这昼夜交替的微妙时刻,所有人都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将发生在明天,而逐渐松懈了对危险的警惕。
而熹军正是抓住了这一时机,开始发起总攻。
他们的攻击迅疾而猛烈,未等敌军架起弓弩,顶上城门,就已如疾风骤雨般攻向了新邺。待到旭日初升,落落晨辉下早已是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不过,晋军虽然遭到了熹军的趁夜偷袭,又被破了第一重城门。但他们立即坚守住了第二重城门,仗着军备充足与城池坚固很快就扭转了颓势,反守为攻。
反观熹军的这次东征,虽然在此之前并未遭遇过什么惨烈严酷的战斗,保存了相当的实力与体力。但毕竟这一路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所以面对一直在城中养精蓄锐、兵强马壮的十万晋军,立即就显出力不从心,数度被对方反压,渐渐落于下风。
顾言曦立于高地之上,一双沉静的眸子镇定自若地俯视着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同时手中的彩旗也随之不断地变化着运动的轨迹。
他心里清楚,这场战争胜局已定,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如果熹国的援军不能及时到达,那埋在这里的白骨将会成倍增加,熹国也会因为这一场大战元气大伤。
此时,一点悲悯从他的眉心蔓延开来,渗进眸底,转瞬又归于平静。
“一将功成万骨枯”虽说得容易,但又岂是人人都能坦然面对的?
威武侯站在城墙之上,眉头紧蹙手心攥汗。
作为晋国的第一将领,他自认深谙兵法,擅用奇谋,但却不得不承认此时指挥熹军的大将却要更胜他一筹!冷冷地看着远处坡地上的那几面彩旗,他的脸上罩下一层阴云。
思索良久,他终于决定改变战术!
如果战场节奏、战局走向一直都被对方掌握在手里,那他将失去最后那万分之一的胜算。
这时,他那双过分坚毅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昭示着他“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传我的令,调集三万的精锐部队,立刻出城迎敌!”既然对方一直在以阵法弥补实力,那他就要用绝对的实力打垮他的阵法。他绝不能再任凭对方拖延时间,否则等到熹国的援军一到,晋国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但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的大军一起冲出城门的那一刻,熹军就好像事先知道他的战术一样,中军主力迅速已退至后方,同时左右两翼也在迅速向中军靠拢,将其护在后方。
最后,整个熹军合成一股变为一面巨大的扇形,令迎面扑来的晋军就像陡然撞到了一块铁板上,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这时,熹军并没有趁势发动攻击而是突然开始向回撤军。
他们撤军的速度非常的快,等晋军反应过来后,他们的主力大军已退至城外高地,只剩下小股兵力在拖延晋军。
威武侯见状一阵气闷,挥舞着大刀一气儿就砍下了好几个熹兵的头颅。
“杀!把这些个殿后的熹兵都给我砍了,一个不留!”
他抬头望向高地上那一点黑影,锐利的双目中射出透骨的冷意:既然那个主帅将这支军队作为了注定牺牲的弃子,那他就让他如愿以偿。
顾言曦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刀光剑影中不断溅起的鲜血,双手狠狠地攥紧了缰绳,直攥到指间勒除了血淋仍然耗无所觉。
即使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看过那么多的牺牲,但他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也许,这就是他憎恨战争的原因。
也许,这就是他曾想帮九爷一统天下的初心。
毕竟,乱世,太易伤人。
杀尽那些负责殿后的熹兵,晋军虽然士气大盛,但也不敢妄自追击。毕竟敌人现在身在高地处,前方也情况不明,若冲动跟进很可能是自掘坟墓。
威武侯一向谨慎,于是招手一挥,将军队也撤了回来。但他并没有将兵将们撤回城中,而是就地扎营,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熹军营中的一举一动。
熹军撤回营中后,已是狼狈不堪。
虽然经过一番调整后开始渐渐恢复元气,但如此大规模的消耗也令军需物资开始吃紧。
顾言曦此刻也是疲惫至极,但他还是坚持到各营看了情况,直到回入自己帐中,紧蹙的眉头都没有半点放松。
“没想到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他刚掀开帐门,却发现洛秋离早已坐在帐中等他顾言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军中那么多事需要处理,你来我这里作什么?”语气不甚友善。
洛秋离不以为意,扔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来关心一下你,不行吗?”
顾言曦不由失笑:“你是要问我明天的军事部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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