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局,他输的是心吗?
李慕歌见他不语,于是语带自嘲道:“在下的可疑之处有这么多吗?需要故兄花这么长时间来想?”
故安眼中冷意已不复方才锐利,此时眼睫半垂,竟让人觉得他的轮廓有些萧索。
“李兄虽然可疑,但一路上却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只是我太了解季意然了,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与他在盛乐和这绮莲村的相遇是纯属偶然。必定是有人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他。”
“而他的出现又是从你我二人‘结伴而行’开始,所以这个泄露行踪的人自然就是在下了。”李慕歌唇畔轻挑,脸上倒没有半分畏缩,反倒坦坦荡荡。
反正戏做得久了,人虽然入了戏,但戏却也近了尾声。
散场,是早晚的事。
故安闻言,原本紧抿的唇竟扯出一个清浅的笑意,他的目光淡淡地望向前方,不知在看那摇曳的红烛,还是在看李慕歌坦荡的脸。
这时,一滴烛泪滴下,凝固成一道薄红。
“那故兄,此时可是要到季意然那里去告发我?”李慕歌手中转折那把玉扇,带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笑。
故安见了,嘴里有些发苦。以前只觉这笑可恶,现在看来却是可恨至极了。
“你明知道我绝不会为了去告发你,而揭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他此时的神情语气虽不及平日半分冰冷,但看在李慕歌的眼中却如隔万里云烟。
还好,这距离,他早就在心里算好了数。
所以他依旧能满脸笑意地面对他:“我是个生意人,若不惺惺作态又怎能坐收渔翁之利?”
故安坐到他对面,将那纸条推到他面前:“既是做生意,都要讲一个‘利’字。你助扶摇侯李晟忻夺位,可有一本万利的把握?如果我将这件事透露给熹国的皇帝,不知这‘把握’还能不能稳稳地被你握在手里?”
李慕歌在听到“扶摇侯”三个字时心头一惊,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怎知与我合谋之人是扶摇侯,而非其他什么人?更何况这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又能证明什么?”
说话间他将手伸向那张纸,却被故安抢先一步拿到手中:“这纸是玉雪斋的专供品,其专供的只有一家,就是熹国的君主。但几年前,李晟忻荣宠正盛时,只因说了一句‘这玉雪斋的专供纸,触手就如那赵合德的肌肤,冰肌玉肤软滑细腻,令这舞文弄墨之事也有了情趣起来。’熹王就将这纸的使用权也赐给了他。从那以后侯爷府的纸都变成玉雪斋专供,这纸也被叫做了‘合德纸’。所以你说,这是否是一张普通的纸?”
李慕歌摇头苦笑道:“这李晟忻真是个浮夸的纨绔子弟,传个密信也要用这么出名的纸张,被人逮到也算活该。不过故兄对那李晟忻也是了解颇深啊。”
“还不是拜李兄所赐,若不是因为青玉一案,我也不会对他那么‘感兴趣’”。
“受人之禄忠人之事。我知道故兄在担心什么,但我保证,李晟忻只是想借襄国的兵力权势帮他夺位,并没有要伤害你那位襄国君主的意思。”李慕歌看着故安,漆黑的眸中一片坦荡。
“那他为何会在这个奇怪的村子,身陷如此诡异的事件之中?那黑袍人你我都看得出来,绝非易与之辈。”故安看着他的眼神,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服他:相信他,相信他,哪怕一次……李慕歌折扇一展,烛火也随之摆动。
在这一片烛影摇曳中,他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这件事嘛,你就要自己问他自己了。我只知道季意然是主动要求李晟忻帮他进入这个村子的,好像这个村子与他的宗族有关……”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只因他不说,故安也能猜出七八分。正如,他不说,故安也知道他已猜出了七八分。
所以他此时才会听他说出那句话:“李慕歌,你又知道了?”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我就再信你一回,此次进入林中,我希望你能代我保他周全。”故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一个敌友未明之人。但他却愿意相信他一次。
他平生只爱“算”,不爱“赌”。
但这一会,他却破天荒地想要当一回赌徒。
“你放心,他若有个闪失,就没有人帮李晟忻夺位了。我也是得不偿失。”他忽然将脸欺近到故安面前,在他浅淡轻薄的唇上一舔,露出一个不怀好的笑容道:“只是这‘保护费’,我回来可是要收的。”
故安愣了一下,一把揪过他的衣领,靠在他耳边威胁道:“等你回来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行踪后,我一定将这费用加倍付清。
李慕歌闻言干笑两声,心底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保护费’要了不如不要。
此时,月上中天,更声打过子时已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偷懒看了《模仿游戏》
英国基佬+高智商人才,这样的人物设定简直是为卷福量身设定啊!
但是结尾的be 是要闹哪样?心塞~~~
第46章 入局太深(上)
今夜。
月,本是一轮明月。
子时过后,却被层层密云团团遮住。
皎皎月华,已几不可见。
林,本是一片葱郁。
深夜之中,却只剩下诡影重重,危机四伏。
连植物的清香,也忽而变得阴冷、森然。
在这一片诡异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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