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地望着他,百转千回辗转反复,最后将所有的惊与怒、恨与怨、爱与痛,俱化作冰冻三尺的冷漠。
他举剑向他斩来,却被他一剑贯穿胸膛。鲜血流经剑纹的刹那,皇甫广帛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顾言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该这样对我。”
乱葬岗上,焦尸遍野。
那夜的月光出奇地亮,照出了他心底最深的绝望。
他不停地挖、不停地找,不停地拒绝皇甫广帛已死的事实。直到筋疲力竭地倒在尸堆之上,才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
从高到低,终至无声……
那一刻,相思成灰,肝肠寸断。
眼前走马观花,往事历历在目。顾言曦无助的瘫软在船舷旁喃喃自语:“原来我还不能死……”复又痴痴一笑。
这一刻,他终于深刻地明了:什么叫做生比死难。
看了看波澜不兴的平静河面,他毫不迟疑的一头栽下。身体沉入河底呼吸却越加顺畅,就这样被吸入了水流深处的另一团光亮。
床上之人两排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轻颤了两下,坐在窗边的李慕歌立即心有所感,走到床前看着他屏气凝神。
顾言曦缓缓张开双眼,朦胧间只见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映入视线,他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心中却又一片了然。
李慕歌见他终于清醒,多日来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暗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眉梢眼角却不露一丝情绪,只是挂着那他惯有的笑容。
此时二人都已卸下身份的“面具”,但却卸不下心防。视线相触的刹那,千言万语俱化作无言以对,没想到二人的再次重逢竟是这样的寂寂无声。
忍不住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承认确在意料之中。
顾言曦,张了张嘴试着开口打破僵局,却喉咙生疼,努力了半天挤出了一个“你”字却是干涩沙哑,难听至极。
李慕歌用手指堵住他的唇,展颜笑道:“你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先别强说话以免损了声带。”
顾言曦满眼奇怪的看着他,心中已高度戒备。他对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以为自己的真正身份能瞒得住他吗?
彷佛读懂他心周边所想,李慕歌眼角轻抬,笑意不减地反问道:“你以为我对你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是该对恶语相向,还是该将你千刀万剐?”
他的食指轻轻扫过床上之人的眉眼口鼻,继续道:“布局三年,一朝收网,该得到的我已得到,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他的语气洒脱而得意,手指的动作却充满恶意的挑衅。
顾言曦默然无语,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无误。
但仅有这一次,他不想自己猜对。也仅有这一次,他希望是自己错了。
于是他忍住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疼痛,艰难地问出一句在他或对方看来都愚蠢至极,但他却不得不问的话。
“李…慕歌,你…就是皇甫广帛…对吗?”
李慕歌闻言果然露出一个“明知故问”的神色,但却叹了口气摇头道:“皇甫广帛已经死了,这世上只有替他活下去的李慕歌。”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脸缓缓低下,低到与对方鼻尖相对、呼吸可闻,低到能让对方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要明确地告诉他,他的这张脸既没戴面具,也没经过任何修饰。除了那一双依旧多情的桃花眼,如今的他早已面目全非!
顾言曦睁大了双眼,有些呼吸苦难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到底是怎样可怕的磨难,才会另一个人的面貌尽改?才会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向来冷静稳重的他,这一刻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歉疚?欣喜?愤怒?难过?同情?还是…想念?
所以,他只好屏蔽掉所有的表情,以惯有的冷淡包裹住自己所有的慌乱。
但这落在李慕歌的眼中,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冷漠。
他曾令他国破家亡,他曾对他痛下杀手,他曾欺骗了他全部的真心,背叛了他所有的感情。
而此时此刻,他对他,竟没有半分的悔意?
李慕歌心底一阵冷笑,本已掩饰良好的情绪瞬间汹涌奔出,填满内心的每一寸沟壑。咬牙切齿道:“顾言曦,你不用再故作镇定故弄玄虚。我告诉你,如今木已成舟,季意然已落入我手,生死不过我一念之间。你费尽心机匡扶的东襄,用不了多久也将樯倾楫摧、土崩瓦解,就像当年的南秦!”
正在这时,屋外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赫然打断了李慕歌的愤怒。
来人一袭明黄锦衣,腰佩玉带手执金扇,头戴一条抹额,上嵌宝翠琉璃,明眸善睐梨涡浅笑,不是洛秋离又是何人。
只见他双手抱拳,弓背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臣下之礼,道:“将军,宫里传来口信,教您速去见驾。”
他的闯入,将李慕歌的理性全部拉回。
收拾好所有情绪,再看向顾言曦时,他已恢复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唇边自然而然地便扬起了笑容,神色也习以为常地就变得圆滑而世故。
顾言曦有些讶异的沉默地看着他在这一瞬间的转变,原来面具戴的久了,任谁也再难摆脱,他和他,俱是如此!
李慕歌转头看向洛秋离,状似随意地笑着吩咐道:“那就劳烦你帮我照看一下这位‘朋友’,我去去就回。”
“下官乐意之至,将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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