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锦鲤饲育在栖凤国是一项高雅的艺术,所以苏老爷这个举动遭到苏家其他人的一致反对,苏七出身卑贱,在苏家几乎与下人等同,怎么可以学习这种贵族圈子里的技艺呢?
但为了苏家的前程,苏老爷还是决定赌一把,他坚持给了苏七一尾不错的鱼苗,代表专属于他的第一条锦鲤,也就是后来的“夜蝶”。
苏七喜欢看它在夜月之下游动的样子,那红白的花纹就像摇曳的蝴蝶羽翼,美好得宛如梦境一般,所以苏七为它取名夜蝶。
他亲手养大的,第一尾绝品锦鲤,差一点就被送进宫去的夜蝶,因为被苏七的哥哥们用石头砸伤,而不得不放弃了入宫成为御品的资格。
其时已经十八岁成年的苏七,默默承受兄长的奚落与笑骂,默默为夜蝶治愈伤残的身体,默默看着父亲将他所养的另一条锦鲤以大哥苏元昌的名义进贡到御前……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心疼他的夜蝶,所以他悄悄将它托付给了孟青云,孟家是苏家的邻居,孟青云生性不喜拘束,经常偷偷钻墙洞过来找苏七,陪苏七说话,两个孩子从小便结下了深情厚谊。
苏于溪在影像中看见孟青云的影子,不由感慨万千,恐怕在整个栖凤国,真正对他好的人,除了花燃就只有孟青云了罢!
脑中恍惚浮现出那个明黄的身影,苏于溪却只有苦笑。
几乎就在他想到那个人的同时,眼前的画面一转,金碧辉煌的皇宫整个朝他压迫而来,苏于溪心头蓦地一紧,就见金銮大殿正中端正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眉目间的英俊,耀眼得令人不可逼视。
他是栖凤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帝王,程方远。
无论苏于溪多么不愿意想起他,这画面还是一帧接着一帧,像是要将他心中的一切都映射出来,逼迫他面对现实。
苏家鱼池边,彼时还是皇子的程方远,因为怀疑苏元昌进贡锦鲤一事,微服潜入苏府暗中查探,初次见到苏七。
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苏七想了想,答道,“我叫苏于溪,得一锦鲤,放之于溪的‘于溪’。”
苏于溪永远记得,那时他说出自己名字时的心情,紧张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激动,头一次被人问到名字,他问,他就答。就连孟青云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因为孟青云第一次见到他,是跟随父母来苏家拜访,当时苏家的几个儿子远远指着他,告诉孟青云他叫苏七,所以孟青云也只叫他小七。
这是苏于溪第一次,对人说出一直深藏心底的名字。
之后,程方远就走了。
虽然他甚至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但是苏于溪记住了那张脸,时隔一年,当他莫名其妙被召入宫,金銮殿上,他再次见到那张脸。
他才知道,原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苏于溪心头苦笑,他羡慕孟青云,可以随性寄情山水,他以为自己默默无闻地在苏家,等父亲将他利用够了,他便可以换取一个自由之身,学着孟青云的样子潇洒于世,再无忧愁。
只可惜世事难料,他避无可避,还是被置身于皇宫高墙之内,牵扯进御花园偌大锦鲤池里的那些勾心斗角。
苏元昌嫉妒他,他其实知道。张宗宪想拉拢他,他也明白。但他只想安分守己地养自己的鱼,挣自己的俸禄,有朝一日他老了,最多留下一页青史,一个名字,他虽然不想过这种生活,但他始终最懂随遇而安。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皇座之上坐拥一切的帝王,偏偏要来搅乱他这一池春水。
栖凤国的锦鲤不是凡俗之物,它们被赋予太多神秘的含义,有太多双眼睛流连觊觎。张宗宪想要楼兰的血脉,借以换取更多财富和荣耀,可惜楼兰的年龄还不够,所以苏于溪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是张宗宪不死心,他与苏元昌沆瀣一气勾结在一起。
本来花燃提醒苏于溪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他以为苏元昌顶多嫉妒自己,却还是当自己是弟弟的。所以当苏元昌过来,提出想在他的住处呆几日,兄弟俩共同交流一下养鱼技巧的时候,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一点也没有怀疑。
至少,他觉得苏元昌只是看他不顺眼,但他毕竟是父亲亲手带大的养鱼师,对锦鲤必定也是惜之如命的。却直到楼兰濒死,苏于溪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原来苏元昌竟然利用这几日时机,暗中对楼兰进行了人工取卵,或许他本意是想盗取楼兰的卵子,自己回去培育更优质的锦鲤,却没想到操作不当,引发了楼兰伤口感染。
由于楼兰是御品神鱼,每月只在苏于溪的小池边停留一天,以供养护,再加上苏元昌对伤口进行了特殊处理,所以还没等苏于溪发现异样,它就已经被顺水推入了御花园的大池塘。
七日之后,楼兰浮出水面,回天乏术。
苏于溪毫无悬念地背上这个黑锅,他一眼看见楼兰的尸体,其实就已经明白过来。张宗宪想要楼兰的卵子,他没有答允,后来张宗宪和苏元昌走得很近,苏元昌前不久又突然来找他,这些事情现在串起来想,才知不过如此。
不是没有试图抗争过的,但苏于溪并没有选择去御前禀明一切,只因为太过清楚明白,明白他无法自圆其说,一则没有切实的证据,楼兰一直是他亲自照顾,在旁人眼中除了他再没有人有机会亲近楼兰;二则整个苏氏家族都不会允许苏家长子背负害死神鱼这样严重的罪名,所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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