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陶努力睁大眼睛,向下看着,想要分辨出这里到底是哪里,但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颜君陶才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光,很微弱,却也十分显眼,犹如沙漠中的绿洲。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颜君陶彻底看清楚了它的全貌,那是一个……环形的双鲸玉佩,在最深的海底摇曳着始终不去。
颜君陶的眼神很好,清楚地看到了玉佩上的字:“五年春,立墓于此,赵。”
那就是心心的墓碑!
当巨鲸宝宝带着颜君陶进无可进之后,颜君陶就跳了下去,几下就游到玉佩之前,它比之前远远地看着要大得多,甚至也许不应该叫玉佩,而是叫玉碑。那种对颜君陶和巨鲸宝宝的呼唤,就来源于此。当颜君陶的手放上去的刹那,一道强烈的白光闪就从玉佩上散发了出来,将整个海底世界都仿佛彻底照亮。
颜君陶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感受着浓郁的灵力,为他和巨鲸宝宝梳理了一遍全身的经脉,舒服到让人想要呻吟。
当他们从灵力暴涨里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也多了一个一直在等待、并小心护持着他们的青年。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青年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抹神魂,他穿着一身天衍宗的标准黑底白鹤道袍,玉簪高帽,绮罗珠履,腰上还带着一把宝剑,像极了书里圣人所言的六艺君子。气质干净,笑容明亮,在看到颜君陶的时候,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你是……?”颜君陶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他这回不敢再随意猜测,巨鲸宝宝也安安静静地等在一边,好奇地转动眼睛,看着这个从玉佩里出现的青年。
“小师叔,我是你的大师侄啊!”青年这么说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这么管一个孩子叫师叔,有什么难为情的。
这就是天衍宗中兴的关键,一代掌门赵进宝。
当然,咳,进宝同学本人很不喜欢别人连名带姓地叫他,哪怕不尊称他为掌门,叫一声真人也好。
“可我不是心心。”颜君陶摇了摇头,很不想就这样打破赵掌门留下的这一神魂的美梦。
而就在颜君陶开口的刹那,一些尘封多年,就像是被谁凭空抽走的记忆,一下子如醍醐灌顶般,冲破层层封印的障碍,终于回到了颜君陶的脑海里。
颜君陶在上界的时候是见过赵掌门的。
因为一些原因,赵掌门并没有继续在上界的天衍仙宗待着,只是名义上有个客卿长老的头衔,据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他的哥哥赵招财那里。是的,赵掌门的哥哥也飞升了,但招财是个什么情况,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总之,在颜君陶上辈子飞升仙界的那一年,已经好久不曾出现在天衍仙宗的赵掌门却难得正冠纳履,亲自站在了迎接颜君陶的队伍里。
赵掌门的激动压都压不住,谁都可以看出来。
包括颜君陶。
但颜君陶彼时并不认识这位掌门,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再没有交集了。那场宴会之后,颜君陶就再一次闭关,巩固他飞升之后的修为去了。颜君陶上辈子是真的很刻苦,从没有一刻松懈,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追求大道长生。大概是因为他能,他可以,所以就去努力了。
这是在颜君陶一开始的认知里固有的记忆。
可真正的故事却是,颜君陶在仙宴之后,私下里还与赵掌门见了一面。赵掌门叫他心心,他说,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叫颜君陶。
赵掌门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嗓子干涩地道:“哦,那、那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颜君陶莫名其妙地看着赵掌门,但还是谢过了这份问询:“我很开心。”虽然因为飞升与容兮遂分开了,但颜君陶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再次遇到。
然后就是相顾无言了,气氛不能说尴尬,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最后的最后,赵掌门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他对颜君陶真诚地祝福:“这辈子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颜君陶当时根本没有去深究那个笑容,以及那一句“我们”背后的含义。
他当时还沉浸在容兮遂与他割袍断义的强烈情绪里,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唯一的朋友就与他分道扬镳了。他说不上来对这个陌生的仙界的感觉,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人,没有爹,没有娘,更没有容兮遂。哪怕在下界的时候,他因为修炼也并不是能够经常见到他们,但至少那个时候他知道只要他想,他们就可以见到。
如今却成为了奢望。
在没有经历这种感觉之前,颜君陶永远不会明白分别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当时甚至不明白他那叫不舍与难过,他以为自己是修炼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颜君陶才那么着急忙慌地去闭关,想要摆脱所有纷杂的七情六欲。
再后来,等颜君陶从闭关里出来,隔壁的医师临就来打招呼了,颜君陶一夜之间就好像拥有了无数会来找他聊天的朋友。
如今,颜君陶再一次与赵掌门的神魂有了类似的对话。
可是这一次的赵掌门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反应,他笑着说:“你当然是心心,我不会认错人。不过你也没有错,你确实是全新的你。”
这一抹赵掌门留在人间、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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