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调查了当年之事。七年前,夜飞雪受了刘后指使,趁岚山阁阁主和温王赵褆斗得两败俱伤时,在旁施放暗箭,结果被杜三少当场格杀。
得知真相,归罪之心稍减,怅恨之心反增,怅的是父亲竟然不顾身份,做出这等偷袭之事,恨的是刘娥这招借刀杀人,害得他幼年丧父,也害得夜家堡从此一蹶不振。
倒是对于这人的罪责,渐渐地化作乌有,但杀父之仇,与这段欲得而不能的感情,却像两股交错的藤蔓,将他越绞越紧。
后逢法雨寺出事,宫中传回音讯,得知有人欲对万剑山庄不利,为了查明真相,跟随沈、白二人,到襄王的英雄宴上打探消息,未料这一去,固然见到了朝思暮想之人,却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和别人联袂而去。
感情之事,剪不断、理还乱,明明知道毫无机会,却依然如扑火飞蛾,自取灭亡。
望着桌上那张泛黄的宣纸,夜翎在心中苦笑。
他时常出入皇宫,熟悉宫中地形,这人正是瞧中这一点,才专程找上门来。
汴京宫城周廻五里,大庆殿居于正中,南为紫宸殿,西为垂拱殿,其次为集英殿、升平楼,后宫殿宇众多,除去帝王、后妃居所,尚有百间楼阁,东有叠琼、芬芳、丽玉,西有琼华、文绮、绛萼,更有嘉花名木,不胜枚举。
但这神仙宫阙,同时也是龙潭虎穴,即便有地图引路,贸然闯将进去,保不准也会丢掉性命。啪一声将笔放下,震倒了一只酒杯,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地图,我不能画给你。”
杜迎风似早有所料,失望道:“你若为难,那便算了。”
隔了片刻,夜翎叹道:“不过,我却可以为你亲自指路。”
***
烛光摇曳,檀香如雾。
削薄的唇微启:“力取少商,气沉丹海,收视返听,凝神入炁,调息绵绵,心息相依。”
细密的汗珠自孩童额上沁出,顺着脸颊淌落。他身前抵着一双手掌,蓬勃热力,便自那双手涌入体内,心脉被撑涨、血管被拓宽,睡梦中,他如处刀山火海,汗如雨下。
体内热力越积越多,烧成赤色的皮肤上,青筋乱跳,血管暴突,十分狰狞恐怖,就在他将要支持不住,爆体而亡时,身后一股冰寒之气钻入,适时裹住了伤痕累累的筋脉。
他冻得一个激灵,但梦魇,还在继续。
两个时辰之后,二十八支蜡烛尽皆燃尽,沈遥云拂尘一扬,撤掌收功。睁开眼来,发现三人都已满身是汗,发梢滴着水,连同床褥也浸湿了大片。
几缕星光自窗间漏进,洒在对面那人的脸上,见他神情淡淡,除了眉宇间几丝倦意,瞧不出有何不妥,沈遥云试探道:“你……有无不适?”
男人摇了摇头,伸出手臂,见腕上的红痕已经消失,便披上衣袍,起身下榻。
沈遥云将觉尘扶到床榻里侧,整了整衣冠,跟随他坐到桌前。看他精神尚佳,猜不透传功之事到底如何,正待询问,对方抢先开口道:“这孩子得了我内力,不懂如何运用,烦劳道长带他上山,悉心教导。”
沈遥云怔了下。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少时有人叩门,悄声在外说道:“阁主,襄王府有客求见。”
那人将‘襄王府’三字咬得特别清晰,听声音,似乎是岚山阁十二当家沐亭之。
颜少青不疾不徐地问道:“来了几人。”
沐亭之回道:“两人。”
襄王府派人,自是来者不善。往帐中扫了眼,颜少青起身逐客:“时辰不早了,道长请便罢。”顿了顿,又道:“待诸事归结,颜某亲自上山拜访。”
沈遥云心里梗着诸多疑点,一时间无法询问,悠悠叹了声:“阁主保重,沈某在清溪观,扫榻以待。”
底楼厅堂中,岚山阁五位当家如临大敌般围住两名来客。这两人一个身着道袍,一个穿着劲装,正是襄王身边两大高手,碧玉蝉公输瑾以及万剑山庄前任庄主杜千葛。
望玉溪倚在柱前,暗自猜测对方来意,思量间,楼梯声响,见是沐亭之跟着主子正下楼来,立即站直身子道:“恭迎阁主。”
颜少青,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下到厅堂,拣了张椅子坐下。众当家问了安,恭恭敬敬站到他身后,冷眼打量不速之客。
那日见他,一袭紫衣,腰间鸾带,是个富贵公子模样,今日再遇,他穿一件黑色锦袍,墨发披在肩上,目光冷若冰霜。杜千葛心下一凛,暗道:这才是魁领黑道的‘鬼纹刀’。
当日重伤的手臂有些隐隐作痛,对方若有所觉,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启唇道:“岳父大人,别来无恙。”
便见杜千葛嘴角一抽,喝道:“你别过分了。”
众人忍住笑,心中均想:阁主果然与大当家相处久了,沾染了捉弄人的恶习。着两名喽啰上茶,继续站在主子身后看戏。
此次进京尽拣小路行走,路上也未曾显山露水,对方究竟是如何掌握他们行踪?颜少青沉吟稍许,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位前来,不会就为了讨杯茶水。”
公输瑾拱手道:“我等奉了王爷之命,特来向阁主传递结盟之意。”
颜少青眸光一闪:“笑话。”
公输瑾道:“王爷的意思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与其各自为政,不如和衷共济。”
眸中闪过戏虐,颜少青道:“这话,颜某听不懂。”
公输瑾在心中大骂,面上却不敢有失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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