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便被紧紧吸扯,似黏着的糖丝,再也移不开去。
俊颜如玉,漾着丝丝笑意,站在厅堂之上,其他人都好似错后一步。唐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心中澎湃起伏——这便是传言中,剑法通神的杜三少,百晓生兵器谱上第一人!自己的凤引九雏,能否教他败下阵来?
唐家主母清了清嗓子,低头审问身前的女子:“唐妙,事实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便没有半分过错,但要有半句虚言,哼!唐门的规矩,你是清楚的。”
那女子闻言,慢慢抬起头来。红衣妖娆,秋眸盛水,风带起红纱,肆意飘飞,她跪在那里,便似一株盛放的海棠,明艳不可方物。
可谓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她开口,声音柔如春水:“妙儿从未背叛过唐门,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宁受……”毒誓尚未出口,便叫身旁的男子捂住嘴唇,她觑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继续道:“便教我受万蛇噬心之刑。”
杜迎风松开手,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
唐妙扯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回归唐门,是妙儿毕生之愿。”
杜迎风叹了声,俯下身,轻拍她的手背。
唐妙不顾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颊边亲了一记。
见两人形态亲昵,唐陌心中略感到不自在,暗暗琢磨起他俩的关系来。
唐姥姥冷着脸不发声。有位长老忽然拍案而起,质问道:“毒誓人人会发,但当日涉事者已经不在,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清白?”
众人都低着头,窃窃私语。“是啊,仅听这妖女一面之词,如何可信?”“还教唆杜三少替她作保,简直厚颜无耻。”“听说她练成了摄魂之术,瞧这模样,天生便是狐媚子。”“趁早滚下山去,省得玷污门楣。”
唐妙听在耳中,气得浑身发抖。
杜迎风瞧不过眼,正待为她辩解几句,角落里冷不丁插来一道声音,向那长老说道:“唐门门规虽严,却并非不近人情,谬说她无过,便是有过,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又有何不可?”
说话之人,正是唐陌,横了杜迎风一眼,继续道:“各位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说我唐门没有容人肚量罢!”
杜迎风被他白了眼,纳闷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号人物。那长老还待指摘,唐家主母猛地拿拐杖往地下一敲,发声道:“罢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即使追究,也无从着手。”
主母发话,那长老哪敢违拗?当即止住话头,闭嘴不说。反观唐妙,却是鼻头微红,眼角泛着水光。
杜迎风爱怜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道:“唐姥姥明辨是非,无愧为武林中的巾帼英雄,杜某真心佩服。”说着右手叠于左手,一揖到底。
他的脸庞掩在宽袖之后,余光瞥向唐陌,向其眨了眨眼。
唐陌别开脸,只作不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唐家主母受了他两句捧,面色稍霁,提醒他道:“别忘记你的承诺。”
杜迎风直起腰来,唰的张开折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接下来便是走个过场,让唐妙认祖归宗,虽说江湖中人不计较繁文缛节,但一番折腾下来,天已擦黑。用了晚膳,唐陌回到自己屋中,准备沐浴更衣。
他身子浸在水中,后脑枕在木桶边缘,回想方才发生之事,喃喃道:“杜三少,倒是个有趣的家伙。”
适宜的水温熏得人昏然欲睡,忽然外头吱呀一声,房门似被人打开了。
唐陌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倏地想起衣物、暗器都搁在外间,暗责自己大意,来不及后悔,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朝里走来。
他父母早逝,为了保守秘密,从不与人同房而卧,他的师兄弟,包括手下的丫鬟小厮,都知晓他的脾气,没有传唤,绝不敢踏进屋里。
那么来人是谁?
他盯着阻隔视野的屏风,全身肌肉紧绷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烛光摇曳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浓浓酒气,透过屏风,一道人影渐渐放大,唐陌取下发簪,扣在手中,心中暗暗推算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那人迈向里间,闻见屋中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笑道:“连香汤都给小爷备下了,这唐门也不如江湖所传……嗝……不近人情嘛。”
甫听这声音,唐陌不禁大骇失色,这一耽搁,对方已绕过屏风,转到里间。
接下来,便是令人屏息的沉默。
笑意隐在嘴边,杜迎风继续传音入密:“我那日也是喝醉了,才撞破你的身份,不会为了这事,你才容不得我罢?”
自回忆中醒过神来,唐陌恼怒道:“闭嘴,闭嘴!”
杜迎风道:“难不成是害羞?不对啊,你有的,我也有,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唐陌不容他再胡言乱语,鼓足力气,抬肘向后猛击。颈上禁锢一松,他再不犹豫,疾向上方游去。这瘟神,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临近岸边,唐陌猛觉腰身一紧,他奋力抵抗,却挣扎无果,跟着身子一轻,浮上水面。
被人提溜上岸,他急速喘着气,身子经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扶在腰间的手掌传来热力,他摸了摸衣袍,竟已干透。
众弟子围了上来,向树下正在整理衣袍的男子大声喝斥。对方倒不在意,甩甩衣袖,露出个无关痛痒的微笑。
唐陌念及那两枚观音泪,黯然神伤,再没心思同他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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