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鹿晗侧面。嗅,那人的味道,渐渐远了。听,那人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鹿晗淡淡的笑了笑,那么,就等着他。他扯了一片麦叶,攥在手中,然后凑到鼻尖,深深的嗅。
世勋走远之际,回头望。
那人,坐在绿色的麦浪之中,带着笑,嗅着麦叶,风过,掀起他额前的发。世勋的双手,缓缓举起。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对接。
那是比相框的手势。
把这一幕,框在心中吧。
【lu han】他再默念了一遍,转身,继续朝前走。
风吹麦浪。一个离开,一个等。
鸦盲(八)
子弹穿破心脏之际,才发觉隐忍的疼痛,已龟裂。
一九二七年 五月三日 夜
【少爷!】接到少爷失踪的消息,图三立刻聚集了家丁,前去寻找。上野那边,也派出了不少日军,借以“亲民‘的名义,挨家挨户搜查。众人的火把,高举于上海的各个角落。
鹿晗当然听到了,隐隐之中,那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最终,他们也会找到这片麦浪的。在被人拉回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前,每一秒,都是一个期待。他被一个陌生人,带到了陌生地,然后,沦于更陌生的世界。
他等了多长时间,自己也不清楚。谅是白日,也变黑了吧?不过,鹿晗也终于清楚了,或许,那人离开前所说的话,并不是让自己等着的意思,而是让自己离开,他要走了的意思。
依稀记得,年幼时,鹿公馆还未修好,那时候他与父亲居住在西山脚下一个庄园里。庄园里也居住着不少童孩,却都不愿带着自己玩儿。原因是自己双眼失明,玩任何游戏都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便是不该相信,走的人,还会回来。
【三叔。我在这里。】鹿晗失神的低喃了一句。随即,抬起面容来。大声喊道。【三叔!鹿晗在这里!】
总有搀扶着自己的人,也有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却是为何,总无法坦然的笑笑呢?并非他郁郁寡欢,而是,他却真不知,还有何事能让他笑意盎然的去迎接。被命运的年轮所捆绑的,不仅仅是一个寂寥的他,更是这荒败黯淡的岁月。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少爷。】图三迈着大步,最终走到鹿晗面前。他手中掌着灯笼。伸手扶起鹿晗。
【无碍。】鹿晗声音很虚弱。他感觉,自己被簇拥着,他也只能茫然的,被带走。在那一秒,鹿晗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怯懦的活了小半辈子。年幼时,因为眼疾而被人抛诸脑后。长大后,因为政治和人情世故,终日被噩梦纠缠。如今,和父亲一起与日本人打交道,战战兢兢。此刻,又再次被人从片刻的安宁带回硝烟隐隐的乱世......
或许,并不是岁月太过颠簸。而是,他还并不勇敢。对,或许,他再强一些,能改变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
而同一时间,同一片夜色之中,上海的某个夜市。那男人穿着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皮革鞋,惹来了不少侧目。不难区分,他来自于另一个地方。而又有谁知道,他出生在八十六年后的和平年代中呢?
世勋双手c-h-a在裤兜中。他低着面庞,他知道,自己很惹人注目。他也这样茫然的行走好一阵了。天色从鸦白变成灰,再从灰色变成夜。在这段时间中,他仔细的斟酌了。
如果他闯入时间的盲点,改变了历史的发展。是否会受到天谴呢?受到的责罚便是,再也回不去属于自己的年代。
世界如此大。在自己的时代中,他已经很渺小了。在这里,他更是多余的存在。他,或许迷失在时光的河流中了。
街道两旁摆着不少各异的小摊。他却借着隐晦的光,躲到了墙根处。这墙根上方,有一扇窗户。那扇窗户里,住着一个大户人家。
红酒入杯,端酒的老爷,留着两撇胡子。鼻梁上夹着一副西洋金丝镜。【听说上野这次急了,派了兵到处去找那个盲眼少爷。】这人,乃上海龙府绸缎庄的当家的,龙辉。而此时坐在沙发上,接过酒杯的,乃当时于上海行动活跃的民国高层,许佩臣。
【这次上野应该是要急红眼。费了好大周章抓到了前一阵在醉曲楼试图暗杀他的共党。今天却借机被人救走了。如果不是那盲眼少爷被人带走,早点到兵营解决那几人的话,共党又少了几个爪牙。】许佩臣一边笑道,一边浅酌一口酒。【这鹿家的势力,倒是不容小视。烟馆生意,挺招日本人待见的。】
【所以许上官,才派人了嘛。】龙辉一抚衣袖,朗然笑出声。
【当然,不能让一个商家,抢了官员的风头。鹿伏伦那老东西,仗着日本人撑腰,越来越不把政党放在眼里。如今还要看他的眼色做事。】许佩臣面露不屑,眼中却带着隐忍的怒意。【给他点教训,也是应当,这次便是个好机会。】
【做事的那位,能信吗?】
【自然。即便是那盲眼少爷被人找到了,他也会找机会下手。这次,得拔了鹿伏伦心头一根筋。】许佩臣将红酒一饮而尽。
世勋在墙角停了一阵,这样一直无意识的乱窜,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的。即便是茫然,也必须冷静下来想法子。而且,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多留。想及至此,他转身准备离去,却撞到了墙根下堆放的杂物。【嘭】的一声,他疼的龇牙咧嘴。
【谁?】龙辉一扶眼镜,走到窗前,探出脑袋往下望。隐隐中望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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